可…
姜瑶看向镜中的自己:她不想嫁呢。
但硬来是不行的。
春日宴还是要去。
姜瑶又想起之前的梦。
想起梦中情境,还有那眼下有疤的男人,不知为何,随着时间门逝去,那男人的脸非但没有淡去,反倒越发清晰了。
姜瑶捂了捂心口。
只觉胸腔内那颗心又开始“噗通噗通”
跳起来,仿佛带着某种强烈的不祥之感。
……
“阿姐!”
姜芝在外面玩了一通,脸红彤彤地跑进秋桐院,朝她扑来。
姜瑶蹲下身,任她扑了个满怀,
姜芝却转过身去看看门口,奇怪地道:“阿姐,方才出去的是谁?”
“夫人请来给阿姐做衣服的。”
姜瑶捏捏她鼻子,“阿芝是不是也想要做新衣服了?”
小姜芝转转身子:“才不呢,阿芝喜欢看阿姐穿新衣服!”
“阿姐好看!”
姜瑶看着小姑娘亮晶晶的黑眼睛。
她眼里全是对阿姐的孺慕,喜爱,仿佛满世界里只有她这个阿姐。
她心下软了软。
干脆一把抱起姜芝,往里走。
两人絮絮地说着话,大部分是姜芝在说,姜瑶在听,只偶尔回几个字。
但小姜芝已经很满足很满足了。
这几天,她前所未有的开心,只觉得阿姐终于肯理她、还温柔地给她梳小辫呢:虽然吧,这小辫儿梳得有些…丑。
像炸开的鸡窝。
到得晚上,小姜芝又想留下来了。
现在的阿姐很温柔很温柔,兴许…会愿意吧?
她小心翼翼地看了阿姐一眼,又将自己最可爱的右半边脸对着阿姐,眨眨眼睛——
“阿姐,阿芝能不能跟你一起睡?”
她声音也小小的,捏着自己的衣摆,像小鹿悄悄伸出的犄角。
姜瑶心又软了。
她心道,这样不好。
到这破地方,怎老心软。
可对着小姜芝那乌溜溜地、透着希冀的眼睛,还是道了句:“可以。”
“不过——”
她板起脸,“不许尿床。”
小姜芝欢呼一声,也不管阿姐“污蔑”
自己,滴溜溜就跑到床边。
嬷嬷跟着她,一叠声地喊:“小娘子欸,别跑,别跑,时间门还早,而且您可还没盥洗呢…”
小姜芝却已经手脚并用,爬上了床。
她一副生怕姜瑶赶她的模样,自己掀了被子,将身体裹在里面,盖好。
而后,露出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姜瑶。
姜瑶莞尔,走去梳妆台边,慢悠悠将钗环解下,发髻还未完全拆完,就听小姜芝惊叫一声——
小姜芝声音是有些奶的,此时尖叫起来,却完全变了调。
“阿,阿姐!”
她惊恐地叫道。
姜瑶吓了一跳,忙过去,却见小姜芝跟跳脚一样跑下床,跑到她身边,指指着床铺:“阿,阿姐…”
因惊恐,话都说不出来了。
姜瑶已经看到了小姜芝指的东西。
半翻开的轻红缠枝纹锦被下,有个被踢倒的螭纹嵌玉铁盒。
铁盒的盒子如今已经半开,盒内里面有许多黑黢黢的虫儿在试图往外爬。
姜瑶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后背似被那无数虫脚爬过,凉飕飕,软麻麻,半点动弹不得,眼睛也仿佛黏在那些虫上面,毛乎乎,软绵绵,还有许多软脚在蠕动…
“怎么了这是…”
青雀过来,见到这一幕,也尖叫了起来,指着说,“虫,虫,红玉,快来看,好多虫!”
一时间门,秋桐院内鸡飞狗跳。
小四郎在外面听了一会动静,掩着嘴和伴当击了下掌。
“做得很好,一会去掌房那领十两银,便说是我说的!”
伴当作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小四郎君往里又看了眼,而后双手背负,踱着四方步走了。
等到掌灯十分,他往床上一躺,正觉浑身酥痒痒得奇怪,旁边那给他拿了书卷玩物过来的伴当却突然眼睛瞪得奇大,指着小四郎君道:“四、四郎君!”
“有事说事!”
小四郎君眉一皱,不耐道。
“四郎君,虫啊!”
伴当“哐当”
一声,手里拿着的东西都掉了。
小四郎君低头一看,顿时七魄飞了六魄,直吓得从床上滚下来。
只见床上,也不止是一铁盒的虫儿了。
而是密密麻麻,黑乎乎,绿油油…一床的虫儿!
他们像行路的大军一样,从床褥的各处爬出来,不一会,已爬得到处都是。
小四郎君新换的中衣上,甚至是手上,脚上,也都爬满了虫子。
他急得跳脚:“快!
快拿东西给我拍啊!”
“臭女人!
我与你不共戴天!”
良久,国公府内,传来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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