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夏群臣暗自揣测,赵竑继续说了下去。
“诸位,人生苦短,稍纵即逝。大夏的百姓历经战火涂炭,所剩无几,民不聊生。你我趁着有生之年,好好做些事情,让大夏这些残余百姓的日子,快些好起来吧!”
赵竑的话在大殿上回响,所有将臣一起肃拜行礼,人人肃穆。
“谨遵陛下教诲!”
在对待西夏百姓这一点上,大宋天子的确仁至义尽。
李惟名看着面带微笑的赵竑,眉头微微一皱。
如果不是赵竑,西夏百姓不知道要遭受怎样的苦难?自己也不知道要经历怎样的命运折磨?
但是,她的大夏国,还有重见天日的一天吗?赵竑既然有接受兴灵之地的决心,又为什么不愿意帮助大夏存国?
李惟名心头沉重,不知不觉充满了忧伤。
她的目光转向殿中前列的李睍,兄妹二人做了短暂的对视,李睍轻轻摇了摇头。
李惟名面色阴沉,眉头紧锁,收回了目光。
“陛下,臣请辞去西夏路安抚使一职,去金陵城居住。请陛下恩准!”
“陛下,臣请辞去灵州知州一职,去临安或金陵居住,请陛下恩准!”
李睍和李德任先后走了出来,向着御座上的赵竑,郑重一礼。
宫门口静坐请愿的一幕,会不会让赵竑恼怒,秋后算账?
赵竑不动声色,李惟名以袖掩面,轻轻咳嗽一声。
“大宋天子,老臣有一句话不吐不快,不知能否在大殿上奏于陛下?”
嵬名令公立刻走了出来,肃拜一礼。
“老令公,请直言就是!”
赵竑轻轻点头,声音柔和。
大宋天子?
嵬名令公,这位西夏重臣,这是不甘心大夏去国吧。
“大宋天子,宋夏秦晋之好,安国公主又为陛下诞下皇子。有朝一日,若是大宋击退了鞑靼大军,关河安详,陛下可否看在公主和皇子的份上,让我大夏复国?老臣谢陛下万世之功!”
嵬名令公说完,跪在大殿上,磕头不止。
“大宋天子,请助我大夏复国,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又一位西夏御史高智耀,跪于殿中,伏地不起。
满殿西夏大臣沉默不语,一众宋臣,许多人都是怒火攻心。西夏已经臣服于大宋,今天这些作妖之举,到底要意欲何为?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二位,今日是大夏归顺大宋,不是大宋强迫大夏臣服。你这样说是何居心?是要我大宋天子难堪吗?”
“二位,敬人者人恒敬之。一国反复无常,只能是自取其辱!”
宰相薛极,西夏路都统制曹友闻,先后开口,都是面色难看。
“嵬名令公、高智耀,大胆!还不退下!”
李睍厉声呵斥,目光不自然地扫了一眼赵竑和他身旁的李惟名。
“大宋天子,安国公主、贤妃娘娘,求你了,求你救救大夏吧!”
嵬名令公不为所动,跪了下来,连连磕头。
“大宋天子,大夏国愿奉大宋为宗主国,为大宋永世镇守兴灵之地。求陛下降旨开恩!”
御史高智耀同样磕头碰地,“邦邦”作响。
满殿寂静无声,大殿上所有人的目光,一起看向了赵竑和李惟名。
“陛下,请你不妨给大夏旧臣一个回复吧。”
李惟名轻声说道,目光转向了一旁的赵竑。
赵竑看着眼神倔强的李惟名,目光中的诧异消失不见。
“诸卿,鞑靼大军南下在即,现在谈大夏复国为时过早。大夏国何去何从,还是让将来说话吧。”
赵竑轻描淡写,不置可否。
他并不是无道昏君,为了一介女子,就可以忽视大宋的利益。
国事为重!大宋是他的,也不是他的,大宋更属于数千万的大宋子民。为了这数千万的大宋子民,他可以身败名裂,而不是为了李惟名一人。
西夏已经腐烂不堪,还有复国的可能吗?
“陛下,请息雷霆之怒,这绝非臣之本意!”
李睍走出来,就要下跪,被急步下来的赵竑一把扶住。
“夏皇,不必大礼。朕已经累了,咱们随后再议吧。”
西夏已经亡国,没有必要凌辱亡国之人,也没有必要徒费口舌,还是凉凉再说。
赵竑离开,李惟名和宋臣纷纷跟上,留下满殿西夏君臣,面面相觑。
“你们到底要干什么呀?大夏,已经亡了!”
良久,李睍才狠狠跺脚,一声哀叹。
“嵬名令公,你们这样一闹,大宋君臣对我大夏君臣等更起猜忌之心。我等处境,更为不妙啊!”
李德任黑着脸,无奈地跟着一句。
回到下榻之处,赵竑心头愠怒,烦躁不安。
这个李惟名,到底在想什么?到底在做什么?自己为什么要带她前来西夏?
出尔反尔,西夏臣民,这是在羞辱他吗?
“陛下,贤妃娘娘,似乎是身在大宋,心却在大夏啊!”
宣缯忍不住,小心翼翼地一句。
“陛下,后宫不可干政,否则必生内乱。西夏国内人心难测,陛下不可不防。”
薛极轻声说道,白发苍苍,衰态尽显。
这一趟西行,车马劳顿,可是让他够呛。
“什么西夏国,现在是我大宋治下。陛下尽管放心,若是有谁敢造次,臣绝不客气!”
曹友闻黑脸说道,恼怒异常。
兴灵之地,集中了五六万大宋边军,城中更是有上万大宋将士值守,即便是武力夺取兴灵二城,相信也不是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