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纷杂(1 / 2)

金陵城,金陵讲武堂后苑,拙政园。

尽管名义上临安才是大宋的“国都”,但自从兴庆元年春起,朝廷在江南东路推行新政以来,金陵便是大宋天子赵竑外出驻跸之所,而且时日日增。

而金陵讲武堂后苑的拙政园,也就成了皇帝处理朝政的日常所在,以至于朝廷的执政和大臣们不得不经常北上金陵城,禀奏议事。

元夕节刚过,春寒料峭,苑中寂静,反贪司属员徐寿春在御书房外来回踱步,从他紧皱的眉头可以看出,他的焦躁和不安。

而他脖颈处的绷带殷红,似乎是伤口渗出所致。

“爹,不要着急,让陛下看见了不妥。”

徐良看了看回廊和院中的卫士,在一旁轻声劝道。

国舅周平致力于情报司的事宜,徐良掌管反贪司大小事宜,成了反贪司事实上的主官。

“我这是有负皇恩,心里面实在不安啊!”

徐寿春看了看儿子,心里很是无奈。

受皇帝的钦点,周平的推荐,他去福建泉州调查“走私”和官商勾结的贪腐之事,谁知道出师不利,中间却出了岔子。

在福建及泉州明察暗访,调查大有进展,期间被数百不明歹徒袭击,随行卫士死伤大半,反贪司属员死了好几个,连他也中箭受伤,幸好没有伤到要害。

若不是卫士们拼死抵抗,再加上他早有准备,恐怕他也回不来了。

欺上瞒下,走私大量海外物品;官商勾结,吞噬朝廷赋税;敲诈勒索,致使外船不复再来……

一经事情败露,便要杀人灭口,企图掩盖作奸犯科的事实,可谓丧心病狂,让人愤怒心惊。

“爹,事在人为。你已经尽了力,还受了重伤。放心吧,陛下不会怪罪你的。”

徐良安慰着父亲,这确实也不是父亲的责任。

“陛下对你我父子有知遇之恩,虽万死难报其一。差事没有办好,还死伤了这么多人。辜负皇恩啊!”

徐良一时无言。父亲刚直耿介,想要做出一番事业,谁知这些人穷凶极恶,个个都是亡命之徒。

他目光扫向书房,似乎有声音传来,也不知道是赵竑和谁在房中交谈。

大宋王师南征北讨,国内百业兴旺,国力蒸蒸日上,皇帝的辛劳可想而知。

“徐副主事,陛下请你二人进去!”

董宋臣过来,向着徐寿春父子二人轻声说道。

“董公公,陛下没有什么事吧?”

徐良拉住了董宋臣,轻声问道。

“徐副主事,执政们这些天说的都是西北的事情,陛下兴致不错。”

董宋臣的话,让徐良暗暗松了口气。父子二人对望一眼,跟在董宋臣身后,进了书房。

“陛下,光是四川一路,推行义务教育,所需要的钱粮就是600万贯,几乎占了四川赋税总额的一成。江南两路、两浙路如果都加起来,共有2000万贯。实在是太多了!”

进了屋,正好白发苍苍的宰相薛极皱着眉头苦着脸,正在向赵竑絮絮叨叨进言。

赵竑不置可否,向徐良父子微微点头示意。徐良心知肚明,和忐忑不安的父亲,在下首的椅子上坐下。

“陛下,截止月底,仅四川路就有180万适龄儿童,学堂2000所左右,教师8000余人。加上两浙路和江南两路,学生已达300多万人。各路光教育支出上,耗支赋税就达2000多万贯。”

执政真德秀上前奏道,看不出是喜是忧。

“那就是说,义务教育,已经推行下去了。300万学生,想起来就让人兴奋。”

赵竑哈哈一笑,随即说道:

“薛卿,诸位,不要纠结于花了多少钱,教育背后的好处,是能为我大宋带来数不胜数的人才。而人才,才是我大宋国运昌盛的根本。”

得益于四川路、两浙路和江南两路推行新政的红利,义务教育得以有条不紊推行。尽管朝廷和各地官府财政并不宽裕,但义务教育的推行,他却是义无反顾。

教育是国家之本,人才是强国之基。后世被证明了的颠扑不破的真理,放在任何时代都不落伍。

“万事开头难,义务教育虽然已经开始推行,但接下来才是重点。那就是要把义务教育办实了,数十年如一日地办下去。到时候,用不了三五代人,大宋就是真正的世界第一强国,就会凌驾于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之上,没有任何人可以欺凌。”

赵竑侃侃而谈,下面的徐氏父子听得冷汗直流。

在赵竑的雄心壮志面前,福建泉州的那点小破事,太过渺小。

“陛下,如果要在整个大宋推行义务教育,那么一所师范学堂,恐怕是不够。”

真德秀摇摇头,皱眉说道。

现在的大宋,除了金陵师范学堂,还没有第二所师范院校。金陵师范学堂第一期速成班,挖空了太学院,以及征集了许多地方精英。尽管如此,金陵师范学堂一年招生不过两千人,应付庞大的教师需求,捉襟见肘。

“金陵师范学堂,除了第一期的速成班,第二期、第三期同样是一年速成,尽量吸纳各州学、县学的佼佼者。从第四期开始,招收人数扩为三千人,学期定为三年,不再变化。”

果然,赵竑思索着说了出来。

“从明年春天开始,在四川成都和临安城各设师范学堂一座,招收人数各为两千人,三年的学期,不搞速成。另外,也是从明年春天开始,金陵讲武堂扩大招生为两千人,四川讲武堂扩招到一千人。大宋普及义务教育,各个学堂的体育教师也要跟上。”

四川人口一千多万,占了整个大宋的五分之一,设立一座师范学堂,十分必要。

至于临安城,兼顾东南福建广东两浙,都是人口稠密之地,有一座师范学堂,也在情理之中。

执政们纷纷领旨,心思不一。

真德秀看了一眼赵竑,心里暗暗发怵。

就说金陵学堂,被那些所谓的“体育教师”锤炼之后,个个都是精神抖擞,干净利落,可就是感觉少了些文质彬彬,多了许多戾气。

孰优孰劣,只有天知道。

“陛下,河西制置使范钟上奏,河西残余的蒙军已经被全部赶出玉门关和阳关以西。至月底,四川共移民三十万百姓,仍有四川百姓陆续前往。屯垦的厢军五万迁入河西,余玠部五万官军镇守河西各郡城。另有夏民十余万人纷纷逃回河西。整个河西路,已有我大宋官军十万,百姓近四十万,马场已被我大宋官军接管,屯耕的田地,已达三百多万亩。”

兵部尚书宣缯朗声奏道,生怕赵竑发问,紧跟着说道:

“陛下,四川制置使崔与之上奏,四川路已向河西转运粮食近70万石,截止到冬日以前,应该可以转运150万石。另有商贾转运粮食等物,并不在奏报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