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军逼近灵州城墙时,他们的弓箭手或停下列队,或向前途中,纷纷张弓搭箭,一波接一波的箭雨,遮天蔽日,洒向城头。
蒙军箭如雨下,城头夏军也是万箭齐发,双方没有前奏,直接就是你死我活的拼杀。
箭如飞蝗,城头城外不断有人倒下,到处都是惨叫声,羽箭射在盾牌上,“邦邦”作响,盾牌瞬间就长起了一层箭林,城头上很快落了厚厚一层箭矢。
李德任看了一眼曹友万,对方不动声色,他只好忍住不问。
第一天攻城,肯定是试探,不能暴露己方实力。这些汉军也不是蒙军精锐,不能造成根本性的杀伤。
“殿下,灵州守城战,恐怕要旷日持久,弹药要省着点用,鞑靼精锐攻城时再用。现在,还是要杀出血气,不能让将士们只依靠火器!”
曹友万大声一句,李德任轻轻点头。
守城,最终还是要靠短兵相接,靠勇气获胜。
无数的蒙军抬着云梯,迅速接近城墙,很快,无数的云梯搭上了城头,密密麻麻的蒙军攀缘向上,很快就布满了城头。
“刺!”
眼看着成百上千的蒙军爬上了城头,李德任大声呐喊,无数的夏兵宋兵端起长枪,纷纷刺出城头,刺向蒙军。
枪头抖动,连绵不断,像是长短不一的钢铁丛林,犹如无数毒蛇迅猛而来,无法躲避。蒙军鲜血淋漓,一片片跌下城头,凄厉的惨叫声不断。
略见成效,夏兵宋兵们士气大振,他们纷纷持枪猛刺,城头枪头进出,整个城墙,不知多少,蒙军往往还没有站稳,就被数支长枪刺下城头,跌落城下,城头一时难以立足。
一名夏兵刺落一个蒙古士卒,还没来得及高兴,城下羽箭呼啸,飞上城头,夏兵面脖连遭几箭,轰然摔倒在城墙上,头脸都是鲜血,身子抽搐不停。
另外一名宋兵被射中眼睛,血流满面,凄厉惨叫,被搀了下去。城头上不断有夏兵被射倒,非死即伤,城头上到处都是血污。
“弓箭手退下,擂石滚木!”
城墙下,蒙军蜂拥而至,密密麻麻,野利谋大声怒喊,夏兵奋力将滚木和擂石抛向城外,砸翻无数蒙军的同时,又有不少夏兵被射翻。
“金汁!”
夏军将领大声呐喊,一锅锅滚烫的金汁淋下,登城的蒙军放声嚎叫,惊天动地,烤肉香扑鼻,却令人作呕。
相对于城头夏兵三成左右的弓箭手,蒙军人人能射,箭如飞蝗,杀伤城头的夏兵。夏兵仗着城墙,蒙军则是凭借箭雨,双方你来我往,每一刻都有无数人倒下。
至于城下那些池鱼之殃的夏人百姓,死伤无数,命运如何,根本无人问津。
攻城第一天,曹友万并没有安排宋军的弓弩手登城参战。这是他的粗心和失误,也让他微微有些尴尬,但也正好可以迷惑蒙军。
“开炮!”
曹友万拿着盾牌遮住面部,大声怒喝。
蒙军人群如此密集,正是大肆杀伤的好机会。
旗官的令旗飞舞,炮手们纷纷装填弹药,羽箭不断射来,即便有炮车遮挡,宋军也不断有人倒下,很快有了死伤。
恶战之下,刀枪无眼,没有人能独善其身。
城头火炮接连响起,每门火炮都可覆盖五六十米的横截面,二十五门火炮,整个南城墙外的蒙军,都在它们的射击范围之内。
硝烟弥漫,火炮声如闷雷,铁丸肆意飞舞,所到之处血雾飙升,蒙军弓箭手栽倒无数,城外蒙军的箭雨,很快弱了许多。
只是短暂的沉闷,鼓声惊心动魄,又有无数云梯靠上了城头,无数的蒙军羽箭呼啸,向着城头上射来。
没有退兵的军令,蒙军将士谁也不敢向后,嗷嗷叫着攻城。城头上激烈的拼杀又跟着开始,比第一波更加惨烈。
不断有人倒下,不断有人补上,鲜血染红了城墙内外,城墙上下,人人面色狰狞,个个都是红了眼睛。
雪花慢慢落了下来,似乎想覆盖战争的痕迹。双方你来我往,舍命拼杀,只想尽快地在肉体上消灭对方。
李德任身先士卒,指挥着城头的恶战,面色难看。
第一天的攻城战就如此惨烈,守军死伤累累。旷日持久下去,还不知灵州城的守兵,能剩下多少。
目光扫及城外,那些被砸翻砸塌的抛石机和弩车都被蒙军人牵马拽,拖了回去。而一些工匠模样的蒙军正在修葺抛石机,看样子要卷土重来。
李德任心头微微一沉。蒙军的实力不容小觑,以后的战事,绝不是那么容易应付。
“曹将军,鞑靼军中工匠多,抛石机很容易就修好。看来,这真是一场恶战啊!”
果然如曹友万所说,灵州城守战,绝不是一时半会,很有可能达数月之久。
“恶战不可避免,现在就看城中粮草辎重够用多久了!”
曹友万点点头,暗暗心惊。
蒙古大军军纪严明,士卒悍不畏死,万一火药震天雷用完,不知道灵州城还能不能守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