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延说罢,倒也不给自己找什理由，低沉道，“终归是我不你们母女二人。我当年太过介谢氏的存,把谢氏的不满、太后算计的不满，加诸于你母亲身上,分明是迁怒,还不自知。”

“你母亲已,她世时，从未主动我有过联系，处处避嫌,也鲜少朝太后宫里。她是再守礼自持不过的女子，从未做过出格之事,更遑论我有什首尾。倒是我，私下忍不住打探她的消息,但也仅此而已。”赵延淡声说着,抬眼看向阿梨,她柔和眉眼,烛光下,竟有几分似从前的谢云珠，不由得一怔，才继续道,“你母亲,是再好不过的人。你不需要因为自己的身世，便觉得苏家有愧。你母亲并没有叫你失望的。”

阿梨还沉浸皇帝所说的往事之中,闻言微愣，片刻后才明白过来，陛下是怕她因为以为母亲和皇帝有情,便苏家有所亏欠。忙摇头道，“我不会那样想的。我娘……我，”阿梨停了会儿，似乎想如何表达自己的想法，片刻后才继续道，“我虽不记得她了，我离开她的时候，我太小了，什都记不得了。可我心里，她是很好的。”

她母亲几乎没有记忆，但从很多人口里听到过关于母亲的话，即便是谢贵妃，那一晚喃喃自语时，也会说一句，“你母亲待我，其实是很好的”。

娘当然是最好的。

阿梨从前不知道自己走丢后，阿娘一直寻她，后来知道后，便这样坚定的认为了。

赵延她说这话时，情认的模样，委实有几分可爱，不由得出了一种当爹了的念头，觉得女儿怎都是好的，连说的话，都最讨他的欢心。遂点了头，道，“你能想明白，是再好不过的。至于你的身世，我是这样想的。”

阿梨抬脸认听。

赵延缓声道，“若公开你的身世，你母亲定然会受千夫所指。这世间，原本就女子更严苛些，条规矩，都是男子定的，男子风流是美谈，女子婚前失贞，却会被指为□□□□。天下悠悠之口，我堵得住朝中官员之口，堵不住京城百姓的口，堵得住京城百姓之口，堵不住天下百姓之口。我不愿你母亲分明是出淤泥而不染的青莲，却被污蔑作烂泥之流。你母亲，”赵延说到这里，落寞了，道，“约也不愿再我扯到一。”

阿梨皇帝情落寞，心里自然也有些不好受，但也说不出什安慰的话。毕竟，母亲当年至死不愿说出她的身世，便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她不愿和皇室扯上什干系，也不愿自己同皇室扯上什干系，她约是希望她能够活得自由自的，不必像她。是后来，出了那多的事，再回头看，她其实似乎也是走了母亲的老路的。

谢氏养母亲，就像侯夫人养她，为的都是叫她们伺候另一个男人，不过一个是做高贵的太子妃，一个做低贱的通房。但本质上，并没有什不同。

不过，她们到底兜兜转转，最后还是脱离了那个身不由己的身份。

阿梨有些怅然，也静默着不开口。

赵延倒是很快恢复了情绪，不愿女儿面前显出那些消极，接着道，“除了你母亲，另一个便是你。你如今过得很好，我不想让你再卷入这些纷『乱』之中。等苏隐甫从直隶回来，我会他一面，你名义上继续做苏家的女儿，但爹爹不会叫你吃亏的。你妹妹们有的，你也会有的。”

赵延甚至是说的克制的，他打算之中，他给阿梨的，远远会比给其它公主的更多。当年那份惨淡收尾的感情，原本以为是无疾而终，却留下了这样一个女儿，他不可能不偏心。

更何况，和其他公主相比，阿梨吃过的苦，实太多了，多得让他这个当爹的心疼懊恼。毫不夸张，当初他看到那份关于阿梨这些年的经历的折子，差点一气之下叫人抄了武安侯府的家。

金枝玉叶的公主，金尊玉贵的帝女，竟然被那样轻贱。甚至不是妾，是个任人欺负的通房。

若不是李玄那时候豁出一条命来维护阿梨，阿梨也和李玄两情相悦，他的不会那轻易放过武安侯府。

但他更恨自己，恨自己没有早点带回阿梨，叫她吃了那多的苦，平白受了那多委屈。

女儿这些年经历的苦，全是因为他当年的一念之差，他如何能不愧疚。

阿梨倒是不像皇帝那样懊恼，她自己做不做公主，其实没有什想法，她心里，她更愿遵循母亲的遗愿。更何况，用一个公主的头衔，就可以换来母亲干干净净的身后名，阿梨甚至都不用考虑什，不假思索便点了头。又认道，“其实我什都不缺，您也不用给我什。”

赵延自不会把这话当，但阿梨这般说，更叫他觉得自己亏欠了女儿，『色』也柔和了下来，抬『揉』了『揉』阿梨的发，动作还不熟练，却是叫阿梨都一愣。

赵延没察觉，道，“爹爹知道你懂事。爹爹不会让你难做的，放心吧。”

阿梨愣了愣，点点头，“嗯”了一声。

赵延没再久留，站来，一边按住阿梨的肩，示她坐着，一边道，“很晚了，你才醒，要多休息，爹爹就先走了。你不要来送了。”

阿梨抬眼，分明从皇帝眼里看到了期待，抿抿唇，还是道，“那您也早点歇息，回不要看折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