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可以想得更糟糕一些,是新贵族和东方王庭想要一起弄死我呢?”
奉雪眼球微颤,这简直是她不愿意想到的最糟糕的情况。
归彦将待在手上的红色手环取下,放在竹制的桌上。
“在我离开东方王庭的时候,我的母后将我叫到她的寝宫里,她告诉我……虽然现在皇兄继位了,但是下一任继承人还是我。哪怕我的皇兄有了孩子,东方王庭的第一顺位是我,而不是他的孩子。”
“虽然已经过了很久,但我还
是记得的。”
归彦指尖拨弄着那只手环,这只手环不值钱,不过是母后能让他带出王庭的最后一样东西。
东方的冬天也很冷,年幼的归彦在侍从的带领下,踏过一地深雪,来到了母后的寝宫。
寝宫里满是药味,苦涩得空气中都能拧出药汁来。
归彦对着那垂落的珠帘磕头,珠帘被宫女们拉起,他的母后就坐在软榻上,对他招手。
母后本来应该难以起身了,但为了送他,还是撑着病体等他。
【归彦,过来。】
母后干瘦的指尖上勾着一枚红色的中国结手环,归彦躬身接过,他抬头看着眼神都像是找不到焦点的母亲,将自己的双手放到了母后的掌心。
【母后,归彦在这。】
母后便轻笑着抬头摸了摸孩童幼嫩的脸颊,对他说道。
【你皇兄一登基,就和历代主君一样开始清算异己,连你这个同父同母的弟弟也不放过。】
【这样的气度……若不是你年纪还小,这王位什么时候轮得到他来坐。】
归彦静静听着母后的话,他知道这段时间母后已不再见皇兄了。
【我死后,若你还留在这里,你能活得了多久呢?】
母后长叹一声,她细瘦的手指抚过归彦的眉眼,鼻子,嘴唇,似是要记住他的模样。
【你父皇的遗诏上写着你是下一任储君,辅政大臣并王庭里的人都知道。】
【有本事他就把人都杀了,若是有清空整个王庭,重整山河的气魄,我倒是佩服他。】
【可他不敢,只能施些下作手段。】
归彦看着母后的手从他身上移开,放在了放着皇后玉玺的小桌上。
【快走吧,归彦。只要我还活着,你皇兄就不敢动你。】
随后母后就抬手将她的玉玺,那可以盖在诏书之上,令同皇上的权力象征摔到了地上!
【霜鹤亲王归彦!顽劣不堪!不敬尊长!闯我宫中坏我玉玺!即日起逐出王庭,在皇上死前不得再踏东方三十六国国土!】
病弱中的母亲用尽全身力气怒喝着,她似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惩罚了她的幼子。
这个孩子……再不能留在故土,只能流浪在外。
王庭中的孩子不能真的是个孩子,自出生以后,便重责加身,如同枷锁。
归彦手中紧紧握着那枚中国结手环,随后他戴在了手腕之上,对着自己的母亲最后磕了三个头。
最后他迎着风雪,走出了那深宫。
在路上,他远远看到一个穿着白色狐裘的欣长身影立在宫墙之上。
但归彦没有再看那人一眼,径直出了宫门。
在这寒冷的冬季,唯有一树梅花相送。
哦,还有母亲赠予他的,护他岁岁平安的这枚手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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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林外的铜铃随风轻响,吹动着归彦的额发。
“二十年过去,皇兄快要死了。遗诏仍在,他到底没有魄力将人赶尽杀绝,也收买不了所有人。”
“他自然很着急。王位当然要留给自己的孩子,而圣斯威的新贵族……也许为了他给出的某些利益进行了合作。”
奉雪这才明白之前谢青燃说的“下了套”是什么意思。
不只是圣斯威内部的利益牵扯,因此谢青燃不会多言。
要怎么做,是东方王庭内部的事,
奉雪突然抬手捂着额头:“所以验证你没杀人,还真是唯一救你的手段。”
毕竟归彦的老家……恨不得他今天就死。
归彦则仍是老神在在的模样,他端起桌上的东方式样的点心放在奉雪手边。
那些只有少女拇指大小的糕点做得十分精致,味道也很淡雅,不像圣斯威这边的有些蛋糕点心做得齁甜。
可奉雪现下哪里有心情吃点心。
归彦见状便微微俯下身,给奉雪切了一块芡实糕。
“所以啊,知道他们要这么做之后,我就想……干脆我先动手好了。”
奉雪闻言猛地抬起头,可归彦仍是那副言笑晏晏的模样,像是没察觉自己刚才说了什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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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辆白色车驾朝首都十二区的外国人聚集区驶来,车头上烙印的徽章不像是圣斯威这边的形制。
看起来古色古香,十分优雅内敛。
路人看着那三辆车,不知对方要驶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