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过去一年,午夜梦回时我总会频繁想起那段戏剧荒乱又颠沛流离的生活。
“怎么了,醒了吗?”
一道微倦的男声从后方传来。
被我枕着胳膊的司野身子微动,我发誓自己并不是有意要吵醒他。
我只好又将后背往他胸前尽力拱了拱,整个人像只小虾米般蜷着,男人立即像接收到指令般,用另一只空闲的手将我搂紧,不留一丝缝隙。
我说:“只是又想起了第一次登陆这个星球的那天……”
从那帮臭名昭著的星盗手下救走我以后,司野便带着我一路奔赴而来,当然一同降临在这颗星球的飞船,不止一艘。
伊桑,阿莫斯,塞缪尔,修,卡斯帕,还有霍尔。
这颗星球变得不再是最隐秘的地方,却成了最受保护最安全的地方。
这些如天之骄子般的alpha们毫无条件留了下来,和司野一起建立我们的家园。
开垦,锄地,建房,什么脏活累活,他们都肯做,好像生怕我会赶走他们似的。
当然后来家园建成完善以后,他们也并不是全年都待在这里,每个人的身份也注定了他们也有自己该做的事情,只不过仍旧将空闲的大部分时间都给了这颗星球。
我和司野共同命名为‘月亮岛’的星球。
因为在我们过去那个世界的文化里,月亮往往象征着团圆,团聚,一起经历这么多事,我们谁都不愿再和彼此分开。
“明天我得去南部的养殖基地看看,你一个人没问题吗?”
司野不放心地问。
我躺在他怀里摇摇头,“那些家伙们不会胡来的,放心吧。”
接下来我好像隐约察觉到司野细细碎碎的吻落在我的后颈处,随后迷迷糊糊睡去。
再醒来时,清晨的阳光正好打在卧室的窗台下,外面绿意盎然,床边的人早已不知去处。
我麻利地起床收拾好一切,又来到梳妆台前打开第一层的抽屉,从中取出一片抑制贴,轻车熟路贴在后颈的腺体处。
来到这里后,我没再用那繁琐又笨重的颈部抑制环,改为轻便的抑制贴,遮掩信息素的效果虽只有99%,但也好过什么也不做,成日晃荡在那群血气方刚的alpha跟前要强。
我和司野的住所是一幢欧式的三层小楼,门前有一座小花园,闲来无事会经常在那里的秋千上看书。
从房子里出来不过五十米,是一栋古典风十足的六层大别墅。
那里是我现在的工作场合。
没错,现在的我又做回了老行当,一名疗愈师。
稍有不同的是,这座疗愈院我说了算,我既是院长,也是疗愈师。
从一楼至六楼,分别住着那六位alpha,他们的种族特性注定了没法共处一层。
我依旧为他们提供基础的疗愈服务,也会收取一定的报酬,即是他们每次过来携带的各种高科技生
活物资,毕竟为了保证这颗星球的私密性,我们从不与外界接触。虽然星球经过开发后,也能自给自足,但没人会拒绝新兴的物品。
至于司野,他鲜少踏足这栋楼,日常工作则是维护和开发这颗星球上的各种物资。
毕竟他常常会在深夜自我打趣说:“那些alpha们每次见到我,像是见到了夺走他们一生至爱的宿敌,我可不想自讨没趣。”
我因此笑话他一顿,再没强迫他和我一起去疗愈院里。
这一年里,这六人总是来来走走,长能待好几个月,短则两三天。
每个人都发生了一些变化,又似乎并没有变。
一楼住着的是狡猾的人鱼阿莫斯,至于为何安上狡猾一词,那是我被他套路太多次,现在早已防备满满。
“我今早有点不舒服,桑念快帮我看看。”
例行查房,推开门便见到这一幕,长相妖冶的人鱼趴在室内泳池边,淡蓝色海藻般的长发湿哒哒搭在一侧淌着水,整个人作出一副蔫状。
我站在不远处的一面机器旁,抬手输入数据,面不改色道:“信息提示你的精神海纯净值良好,随时都能出院。”
“机器上的东西哪有桑念你看得准,我真的不太舒服……”人鱼委屈巴巴说。
我索性抬头白了他一眼,毫不留情拆穿:“阿莫斯你忘了上次是怎么把我拉入水池里的么?”
当时便被人鱼好一顿揩油,虽然是打着救我的旗号。
不过我可忘不掉一年前那段短暂的被禁锢小岛的日子,人鱼才不是什么傻白甜。
一楼住着的是大财主塞缪尔,初来开辟这颗星球时无偿赞助了许多,看在钱的份上,我暂时不和他计较差点被他拐去宇宙深处的梦魇经历。
或许有了自己做院长的底气,我面对他时不再有从前在黑格里森时的惶恐与小心翼翼,更多的还是泰然处之,得体大方。
塞缪尔在面对这里的其他人时,依旧是那副冷若冰霜的面孔,却唯独对我,好似多了那么一些温柔和耐心。
放在从前我是完全不敢想象,那个住在黑格里森疗愈院五楼,如毒蛇一般阴郁的联邦首富,有一天居然会拉着我偷偷往我手上塞从各个星球搜罗来的奇珍异宝。
直到我勉强露出一丝笑意,然后装作乖乖接纳,男人才会释然一笑,仿佛一个毫无城府心思单纯的大男孩。
不过那些东西最后都被我锁进了疗愈院一楼办公室的柜子里。
大概不会再有见天日的时候。
三楼住着的,是霍尔·贝德福德。
庆幸的是,他没有在黑格里森那时候那么讨人厌,依然会耍耍小脾气,一边忍不住从我口中探知昨晚和司野一起做了什么,一边吃醋生闷气。
再往上一层,是卡斯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