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2 章 危言(1 / 2)

景王次子降生后一个时辰,眼看王妃和小殿下无恙,宋尚食又给王妃开了养身的药膳方子,亲眼看着景王妃喝下第一服药,这才向景王提出告辞。

亦安像个透明人一样站在一旁,只把王府情况记在心里,等会儿回去还要向圣人禀告。林太医年岁已高,等会子直接回府休息。

宋尚食虽然宫外有宅子,可她已经在宫里住了许多年,轻易不会在宫外的宅邸留宿的。而其余太医则留在景王府,防备景王妃出现别的状况。

太医不好一时全部离开,总得有几个人留在王府,直到景王妃身体彻底稳定下来。

景王再添一子,王妃又母子平安,王府不必挂白,景王吩咐下人把早已预备好的红绸拿出来挂在各处,“为王妃添添喜气。”景王是这样说的。

不知道是不是亦安的错觉,她感觉在景王说喜气的那一瞬间,宋尚食嘴角好像扬起了一个奇怪的弧度,看着不像忍笑,倒有几分像是嘲讽。

景王再如何,那也是圣人亲子,宋尚食应该不至如此。兴许只是自己一时眼花,看岔了。

带着景王预备的礼物,亦安一行人出了景王府。一出景王府,亦安不经意回头一望,只觉得宽大的王府正门好似巨兽獠牙,尤其是门环上的鲜艳红绸,好似野兽进食完残留的痕迹。亦安心底不由一阵微颤,旋即平静下来。

林太医不与亦安和宋尚食一道,于是亦安和宋尚食一道坐马车回宫去见圣人。

儿媳高龄产子,圣人关怀些是理所应当的。

马车里,宋尚食望着略微出神的亦安,思索片刻后问道,“尚书在想什么?”尚书对亦安来说不过是虚衔而已,和外朝管着各部的几位根本没有可比性。亦安也想让别人称自己为掌诏,就像母亲陆氏那样一般。

说起陆氏,自从传出秦润言中了探花之后,陆氏又听到了些风言风语,不少官眷来白家打探消息,明里暗里都在问,首辅和次辅是否有联姻的打算?至于为什么这样说?那不是明摆着嘛!

一个孙女做了御前女官,一个长孙圣人亲点的探花。更不用说这位秦探花的一甲之位,说不得也有那位的缘故在里面。即使亦安言语之间再怎么将自己撇清,有些事根本不是两三句话就能化解的。

就好比现在,话传着传着已经变了样儿,说什么圣人原本是不想点秦润言做探花的,是亦安这个御前女官一意力荐,这才让秦润言得了探花之位。

就这样儿没来头的流言,竟然有不少人听信,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亦安要是真有这个本事,她家中兄弟姐妹,早就有一个好前程了,还用等到现在都没着落?

这群人编排起瞎话来,是真不看看编排的对象是谁。那可是圣人,文武百官加一块儿都掰不动的四十年天子。

为着这个,陆氏在家里生了好大的气,对外还得扬起笑脸,说这些都是虚妄流言,不值一听的。自家女儿和秦家公子之间清清白白,绝对没有半点牵连的。就连陆氏自己之前去秦府探

病,都说是奉了婆婆顾老夫人的命,丝毫没有把事情往亦安身上牵扯。

陆氏自此也明白,亦安的婚事再不能和秦润言有半分牵连。一个闹不好,满朝御史弹劾。说轻了是公私不分,说重了,那就是结党乱政。

首辅和次辅勾结,为什么勾结?难不成要架空圣人?听着就荒唐可笑。

秦家自家也不会认下这件事,只说是圣人顾念首辅,特意赏的恩典。秦首辅就算是自己认了,也不会说长孙能得探花是靠别人的关系。不说体不体面,光是这背后的深意,就足够秦家人发毛了。

在这件事上陆氏不是最难受的,按旧例,一甲三进士是直接进翰林院观政的,不必参加观政后的庶吉士考试,是一定会留在翰林院的。

可秦润言这个探花怎么来的,秦首辅自家也不甚清楚。圣人就算念旧,也不会拿国朝大典这样的要事做恩赏的人情,这就不是圣人能做出来的事儿!

自从秦润言中探花后,秦阁老身上就一直出白毛汗,生怕什么时候一家子俱折在京城。

还是首辅兄弟看得开,对秦阁老道,反正自家风光了这么多年,也着实够本儿。皇家要杀要剐,只管接着就是。

秦阁老还没来得及抽弟弟,秦太夫人听这一句,就往后仰倒过去,吓得秦家无人再敢提这个话茬儿。秦润言虽中了探花,可面上着实看不出来欢容。便是金殿唱名时,都绷着一张脸。

同科进士知道这是首辅的长孙,反倒没有一个人愿意和秦润言亲近,还是圣人出言勉励了几句,这才让首辅脸上没有太过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