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小心翼翼地下了车,悄声叮嘱司机,“你就在这里守着,不用跟来。”
司机不安地瞄了她一眼。
穿着当下最时兴的呢料大衣,头戴一顶黑色的小礼帽,踩着高跟鞋,虽然李雪竹不算面貌极美的名媛,但这么一打扮,还是很惹眼的。
司机道,“小姐,这黄浦江边多是讨生活的闲杂人,做什么的都有,实在不怎么安全,你一个人走能行吗?万一被人冲撞了可怎么办?”
李雪竹有些恼怒地道,“哎呀,你怎么这么多话?青天白日地,能有什么事儿?让你等你就等,再敢啰唆,我明儿就换了你。”
司机脸色一白,果然不敢再多说。
李雪竹踩着高跟鞋往前走去。
路上不少懒汉坐在一旁,见到她走过去,不是吹口哨就是不怀好意地笑。
李雪竹脸上虽然不怎么痛快,但心里却十分地得意。
人靠衣裳马靠鞍,只要手里有钱,穿上最好的衣裳,谁又不是红粉佳人呢?从前那些人总是瞧不起她,讥讽,嘲笑,甚至是当面侮辱她。
可如今又怎么样?她父亲坐上了华洋商会的会上之位,她也跟着水涨船高,走到哪里都被人高看一眼。
接下来,就是找一门合适的婚事,下半辈子也就不用愁了。
她忍不住想到了白修治。
真是个绣花枕头,面上好看,内里却一团棉絮。
好好的一张脸,偏偏是个不懂风月的蠢货。
自己要不要换个目标呢?一边想一边走,她很快便来到了一处隐蔽的角落。
她四下打量,不见半个人影。
秋风瑟瑟,吹动江面,泛起一阵阵的水浪。
李雪竹压低声音叫道,“有没有人?”
过了一会儿,有人从路边的深沟里探出半个脑袋,小声道,“你是李小姐吗?”
李雪竹皱了皱眉,一脸厌恶地道,“不是我是谁?你是什么人?赖头麻子呢?”
那人从沟里爬了出来,“老大让我领您过去……”
李雪竹不耐烦地道,“哎哟,这又是什么意思?说好了在这里见面,他又玩什么花样?谁知道你要带我去什么地方,我才不去呢。
不然吃了亏,连个呼救的机会都没有。
你这就去见赖头麻子,告诉他要来就来,不来我就走了。”
送信的人大概也没想到李雪竹会如此的强势,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李雪竹道,“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呀,我一会儿还有别的事儿呢,好几家商会的太太邀了我去打牌,我还得赴约呢,可没闲工夫跟你耗。”
送信人的想了想,这才快步跑了。
李雪竹耐着性子在江边等了一盏茶,虽然她穿得多,但还是被江风吹透了。
就在她准备离开的时候,先前送信的人领着一个佝偻着身子的男人走了过来。
那人是个罗锅,走路深一脚浅一脚,光秃秃的头顶满是坑坑洼洼的疤痕。
他便是赖头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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