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庭柯像是看出了她心中所想,缓缓说道,“上海滩可不是那么好管的地方,当初曾绍权能将管泊远安插到这儿来,正好赶上了天时地利人和,三者缺一不可,也是管泊远命里占着这个,换做旁人早就跑了。”
卢家大少爷问道,“还请六爷指点,这所谓的天时地利人和指得又是什么?”
闵庭柯本不想搭理他,但转头看到白蓉萱也是一副翘首以盼等着解释的模样,这才耐着性子说道,“当年曾绍权也不过刚刚坐上代总理的位置,而他是如何上位,想必你们也都清楚吧?”
白蓉萱还真不清楚。
虽然重活两世,但她对这些军政大事并不感兴趣,从来都没有过多打听。
所知的那一星半点,也全靠前世在北平养病之际,孟繁生与徐倾誉二人交谈中听来。
好在不止她一人不清楚,卢家大少爷也是满头雾水,开口问道,“六爷,这件事我还真没怎么听到过。”
闵庭柯无奈地翻了个白眼,“翁蚌相争,渔翁得利。
当时关于总理的位置可谓是争论不休,最被看好的两人,一个军方势力很强,一个家族背景殷实,总之各有好处,谁也不肯让着谁。
其实这两人若是肯坐下来好好商量,不论谁做这个总理,都是百利而无一害。
可也正因为旗鼓相当,双方都觉得自己胜算极大,谁都不肯屈居人下,于是你争我夺,最终两败俱伤,反倒是一直跟在后面不见经传的曾绍权趁势而起,得了一个天大的便宜。
当初那两位竞争对象若是能知道最终结局,只怕肠子都要悔青了。
不过这两人也不是好相处的,哪肯轻易认输,最终还是通过各方势力打压,让曾绍权在总理的名头前面加了个代字,好说不好听,摆明了就是要让他这总理的位置坐得不安稳。
不过曾绍权心机实在太深,忍气吞声坐到了位置上,靠着自己的手腕和无双谋略,一点点蚕食南京那头的势力,如今位置不但坐的稳稳当当,几乎已经无人能够撼动他今时今日的地位了。”
白蓉萱瞠目结舌。
这曾绍权的上位过程,简直比戏文里说得还要精彩几分。
闵庭柯见她听得专注,便继续道,“至于我说管泊远的天时地利人和,指的是三件事。
其一便是上海当时的情况。
上海滩向来藏龙卧虎,无数人想在这里分一杯羹。
关系错综复杂,豪门无数,想要在这里站住脚跟,可不是那么简单的。
先前上海历任市长之中,有几个能得善终的?管泊远年纪又轻,谁会怕他一个无名小辈,曾绍权将他送到上海来为官,未必有多么疼爱这个外甥,投石问路的可能性更大。
做得好了,与曾绍权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做得差了,归根结底也不过是个外甥,否则的话……他怎么不将自己的亲侄子曾铭伟发送过来?还不是想给曾家留个后,存着私心吗?”
白蓉萱张了张嘴,有些不敢置信。
卢家大少爷却一副醍醐灌顶的表情,冲着闵庭柯竖起了大拇指,“六爷,还是您看得通透啊!”
闵庭柯对他的奉承不屑一顾,低声道,“这有什么难想的?我能看明白的事,管泊远不可能看不出来。
接下来就要说到第二了,管泊远的魄力和远见。
我虽然和管泊远打得交道不多,但看他这些年所做的事,多少也能猜到他的行事风格。
此人虽然是军旅出身,智谋却不在任何政客之下。
孤身勇闯上海,该硬的时候硬,该软的时候软,当真是游刃有余,三月之内便将复杂的关系捋顺,并能利用各个家族的强弱为自己铺路搭桥,此人当真是不简单。
这第三嘛……就要说上海滩的人了。
人活一世,其实就一个奔头——活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