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蓉萱一脸费解,完全猜不透晦明禅师请自己过去所为何事。
两人此前从未有过任何交际,白蓉萱甚至都没见过他,哪有什么话说?冒定见状在一旁撑着下巴笑呵呵地道,“施主只管去,我师父最是慈悲不过,不会为难您的。”
白蓉萱倒不担心这个,只是心里没底,不免有些惶然。
冒定还在催促她道,“施主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呀。”
白蓉萱无奈,只能勉为其难地答应下来。
吴介道,“治少爷,我陪你去。”
白蓉萱心头一松,连忙点了点头,由吴介陪着去了前头的大雄宝殿。
晦明禅师正坐在殿前的台阶上,听到脚步声也没有急着起身,而是笑着道,“施主昨夜睡得可还安好?”
他口气温和,就像一位慈爱的长辈在关心晚辈一般。
白蓉萱稍稍松了口气,低声答道,“睡得很好,早上还起得迟了,朋友都先出发去踏青了,将我一个人留了下来。”
晦明禅师点了点头,“心中澄如明镜,自然没有牵挂。”
白蓉萱微微一愣。
她怎么会没有牵挂呢?害死哥哥的凶手还没有找到,母亲远在杭州不知近况……她所挂怀之事,又岂止一件两件?白蓉萱苦笑着没有搭腔。
没想到晦明禅师却道,“少年人不该有这么多的烦恼,鸟雀之所以可以高飞,便是能放下一切负担。
施主还年轻,要学会放下,否则这一生注定会活得辛苦。
待年迈之时回溯过往时光,不免满是遗憾。”
白蓉萱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晦明禅师所说的‘没有牵挂’并不是指自己。
只是他又是如何看出自己有烦恼的?白蓉萱不明所以地道,“禅师的话自然很有道理,只是有些东西,却不是想放便能放下的。”
晦明禅师轻声道,“的确如此。
出家人潜心修炼,所修习的便是‘空’这个字。
此字虽然简单,但真正做起来却复杂得很,多少人穷其一生也不能参破。”
白蓉萱道,“弟子愚钝,不敢痴心妄想能得此境界。
只要能将心底的魔障全部去除,此生也就没有遗憾了。”
晦明禅师微微一笑,了然地道,“了无牵挂,谈何容易?多少人越是到了生命的最后一课,牵挂反而越多。
这个也放不下,那个也放不下,最终只能带着一身的烦恼离开人世。”
白蓉萱神情微动,忍不住开口问道,“禅师相信轮回吗?”
晦明禅师淡淡地道,“贫僧信与不信并不重要,重要的施主可信?”
白蓉萱当然信。
她不只相信,还亲身经历了一回。
只是这番话实在太过匪夷所思,别说晦明禅师只是个萍水相逢之人,便是身边最信任的她也不敢胡说半句,否则还不被人当成了疯子?白蓉萱没有接腔。
晦明禅师道,“施主到这边坐。”
竟然是一副准备长谈的架势。
白蓉萱很是不解,但仍旧乖乖地在一旁的台阶上坐了下来。
晦明禅师道,“施主觉得此地的风景如何?”
风景?好端端的怎么问起风景来了?白蓉萱只觉得莫名其妙,但还是可以又恭维地道,“景致自是极好的,山内空气清新,人在其中行走,浑身轻松,连烦恼之事都可以暂时抛之后脑,身子都不自觉地舒坦多了。”
晦明禅师道,“若是让施主常住此地,施主觉得如何?”
常住此地?白蓉萱微微变色,“禅师的话……难道是想让我出家吗?”
这怎么可能呢?晦明禅师笑道,“当然不是。
只是觉得施主与佛有缘,此后有空,或是有烦恼之事时,不妨常来坐坐,只当是排解心中的苦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