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闵庭柯事先才提过跳舞的事,马修闻声立刻不悦地道,“跳什么舞?你不知道庭柯的腿不好吗?”
苏成先怎么可能知道?白白受了无妄之灾,偏偏又不能解释,一脸的尴尬,红着脸道,“马修先生,我和闵老弟实在太熟了,没事的时候就喜欢开两句玩笑,您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马修这才道,“哦,原来你是在开玩笑啊。”
不过白蓉萱注意到闵庭柯一脸奸计得逞后的笑容,怎么看都像是精心算计过的。
难道他早就猜到苏成先会来让自己去跳舞,所以才挖好了陷阱,只等着苏成先自己往里跳?这怎么可能呢?白蓉萱想不通。
闵庭柯淡淡地道,“苏会长一大把年纪了,什么场合说什么话,心里也该有个度才是,有些玩笑可不是随便能开的,你说是不是?”
意思就是苏成先不识时务,开口乱说话,要是得罪了洋人,肯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苏成先笑了笑,“哎,这人上了年纪,就喜欢凭阅历办事,有时候难免会说错话得罪人,好在闵老弟风华正茂,胸怀宽广,自然不会与为兄的较真了。”
他话里也有几分深意——自己见多识广,这把年纪可不是白活的。
你闵庭柯虽然势头正盛,但毕竟输在年轻,真较起真来,未必能得到多少好处。
闵庭柯最瞧不上他这副含沙射影,什么话都说一半留一半的态度了。
闻声便轻飘飘地说道,“现如今这时代,可不是按年纪论资排辈了,要不然的话,徐家那位老太爷都已经一百零七岁了,徐家的日子不还是紧巴巴的吗?”
那位徐家老太爷年轻的时候不务正业,撇下了妻子和两个儿子守着家,自己则在外面风流快活,把家业败了个精光,临老了无处可去,又厚着脸皮回到家,死缠烂打要两个儿子为他养老送终,甚至还闹到了官府。
最终官府判决两个儿子有责任养老,徐老太爷便高高兴兴地回了徐家,最后不但享受高寿,还熬死了两个儿子,如今徐家的当家人是他的长孙,对他颇为孝顺,徐老太爷的小日子活得别提多滋润了,听说他都不怎么能走动了,却还是嫌弃服侍自己的小丫鬟不够漂亮,嚷嚷着要孙媳妇给自己多进两个年轻美貌的丫鬟,弄得人牙子一听说是徐家要进人,一个个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似的。
徐家已经成了上海滩的笑柄,只要一提到徐老太爷,就没有一个不撇嘴的。
可闵庭柯却拿徐老太爷和苏成先相提并论,显然是在嘲讽他们才是一丘之貉。
苏成先气得说不出话来。
马修对闵庭柯道,“你说的徐老太爷我知道,听说他喜欢年轻漂亮的小姑娘,苏会长也喜欢吗?”
苏成先的脸顿时憋成了茄子紫,“那怎么会?我可不像徐老太爷那般轻浮浪荡。”
闵庭柯却对马修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喜欢年轻漂亮的人又不是罪,有什么不可。”
马修点了点头,“有道理,很有道理。”
马修夫人不高兴地道,“有什么道理?难道你也喜欢年轻的小姑娘?”
“不不不!”
马修立刻否认道,“我的眼里只有你,我最最亲爱的茱莉亚,就算有人拿金矿来跟我换,我也不愿意。”
白蓉萱情不自禁地瞪大了眼睛。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表达爱意,洋人的脸皮还真厚。
他怎么好意思说得出口。
马修夫人闻声立刻转怒为喜,一脸欢笑地道,“哦,我也爱你。”
说罢便凑上来,送了一个轻轻的香吻给马修。
马修如沐春风,高兴地抱住了妻子。
白蓉萱简直没眼看,头都不敢抬。
众人也都觉得尴尬,纷纷避开了眼神。
只有闵庭柯毫不在意,直勾勾地盯着人家夫妻秀恩爱。
苏成先在一旁站了片刻,眼见着没机会说话,只能和马修打了声招呼,又去招待别的桌了。
闵庭柯低声道,“马修,你看出来了吗?今天晚上来参加舞会的人,有一半以上的人都想和你搭上话,你就像一条大鱼,人人都想把你捞在网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