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行进了一段路,那扰人的喧闹声也终于远远地抛在了后头。
白修唯忽然道,“对了,听说则大伯父给北平的毅老太爷写了信,是为了你的事吗?”
他怎么会知道的?白蓉萱十分的诧异,但还是轻轻点了点头,算是回答。
白修唯解释道,“是四哥告诉我的。”
白修朗!
白蓉萱恍然大悟。
他们的关系已经好到了这个地步吗?连这种事也会互通消息?白修唯道,“你别看我年纪小,但已经掌家一段时间了,你还不知道吧,在我成年接手家业之前,外三房的家底都在外二房的手里握着呢。”
这里怎么还有外二房的事?白蓉萱大惑不解。
白修唯道,“看你的表情就知道没听过。
当初我父亲因病早逝,白家的老太爷也就是你祖父便做主让外二房来帮着掌管家业到我成年。
所以在继承家业这件事上,我比你有经验。”
原来是这样。
白蓉萱想了想,“外二房对你怎么样?”
白修唯没想到她会这样问,一脸平静地道,“寄人篱下,有什么好不好的?何况你应该知道,外二房和二房是穿一条裤子的。”
白蓉萱点了点头。
白修唯道,“不过有一说一,外二房虽然对我谈不上有多好,但也从来没为难过我,账目算得清清楚楚,该拿的一分不少,该给的也从不吝啬,倒是二房在中间没少使绊子,让我很是苦熬了一阵。
那种感觉你大概不会理解的,人就像是罐子里的蛐蛐,完全就是旁人眼里的乐子,只能在巴掌大的地方里蹦来跳去,到最后也翻腾不出什么浪花来,那小丑一般的举动,反而会让旁观之人乐上半天。”
他声音平静,又透着几分不甘。
他口中的旁观人自然就是二房了。
白蓉萱道,“不管怎么说,如今总算是好些了。”
白修唯嗯了一声,“所以我就说嘛,在接手家业的事情上我是你的前辈,你有什么不懂的尽可问我。”
不过两个人的立场和情况却截然不同吧?外长房对她还算亲厚,并没有刻意的为难。
白修唯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则大伯父有君子之风,整个白家最是清清白白的一个人,我常常说,大概只有他姓白是最恰当合适不过的吧?至于其他人,也只会给白这个姓氏抹黑罢了。”
姓白,行事却阴狠毒辣,真是对不起这个名头。
白蓉萱忍不住冷笑起来。
白修唯道,“不过我觉得北平那边多半不会插手管这件事的,此刻得罪二房并不是明智之举,何况近些年蔡二太太在中间也没少做功课,和北平那边相处的还是极不错的。”
他这是在告诉自己北平白家和二房已经站到一边去了吗?白蓉萱想到了前世孤身前往北平……或许自己的这一步也在二房的算计之中?他们根本就是料定了自己会求路无门吧?想到这里,白蓉萱禁不住一阵胆寒。
自己自作聪明,其不知一直在二房的掌心里。
就像白修唯形容的异样,仿佛罐子中的蛐蛐,不管怎么翻腾跳跃,终究是别人眼里的笑柄。
想到此处,白蓉萱不禁一阵失神。
前世所经历的种种再一次浮上了心头,想到北平四合院中的穷困潦倒,白蓉萱眼圈都要红了。
白修唯见她没有开口,便继续道,“白家三房毕竟是内房,和我们还不一样,家业的交接必定是一件大事,一定要找能镇住场子的人来坐镇才行,如果北平的毅老太爷不能出面,怕是要在上海找,只是我思来想去的,除了商会会长苏成先之外,便只有一人最合适。”
谷嘁他要说得该不会是闵六吧?果不其然,白修唯道,“那就是闵六爷!
只是别看他小小年纪,却心比天高,素来不愿意管这种现实,何况又是白家的内务事,他多半不会出这个头的。
至于苏成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