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崧舟听着一愣。
和高掌柜也是多年的老相识了,唐崧舟熟知他的性子,平时是个只干实事不显山不露水的人,话也不多,除非问到头上,否则绝不会多言多语徒增麻烦。
唐崧舟十分意外,不解地问道,“什么叫我有什么理由?白家何等危险,蓉萱一个女孩子,怎么能回去冒险呢?我这些日为了这事纠结,夜里几乎不能安睡,总是被噩梦惊醒,不是梦到蓉萱遇到了凶险,便是梦到她遭人暗害,只要一想到这些,我就一身冷汗,哪敢放她回上海?”
高掌柜却但轻轻摇了摇头,“这只是担心,并不是里理由。”
唐崧舟不认同他的看法,“担心还不算理由?”
高掌柜徐徐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您身为舅舅,一心为孩子考虑并无不妥,出发点自然也是关心。
只是以外人来看,萱小姐这一行未必真有什么危险。
对于平常人来说,老虎乃是凶猛至极的野兽,但对于优秀的猎手来说,那也不过是上等抢手的猎物罢了。”
他这是将白家比作了老虎。
唐崧舟皱着眉头道,“若蓉萱真是好猎手,那我自然不愿意多操心,可她还是个什么也不懂的孩子呢。”
高掌柜平静地道,“是您觉得她是个什么也不懂的孩子吧?东家,我还是那句话,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您身在局中,已经把自己彻底困住了。”
唐崧舟皱了皱眉,把高掌柜的话从头到尾仔细想了一遍,“你真觉得蓉萱能行?”
“行与不行不是我说了算……”
高掌柜道,“还得看她自己的意思。”
唐崧舟点了点头,“真没想到,你居然对蓉萱的评价如此之高,你过去可是很少这样称赞人的。”
高掌柜道,“她做得好,我自然要夸,那些做得不好的人,难道我也要违心去赞美吗?”
唐崧舟无奈地道,“你这个性子啊……真是拿你没办法。
对了,你先前说蓉萱比荛哥还有手段和魄力,这又是从何说起?荛哥好歹也跟我历练好多年了,蓉萱连门都不怎么出,两人怎么有可比性呢?”
他显得十分不解和诧异。
高掌柜道,“我所说的手段和魄力,其实归根结底还是格局。
荛少爷虽然在铺子里帮忙,进步也很明显,但眼界却仍旧显得有些窄了,反倒是萱小姐,别看她没出过远门,但行事谈吐,眼界很宽,让人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他哪里知道,前世白蓉萱旅途周转,去过那么多的地方,见识可远要比身为男子的唐学荛丰富数倍。
唐崧舟也想不明白,最终把这些都归结于白家的血脉。
蓉萱……天生便是白家的人啊……唐崧舟没有再说,起身准备离开。
高掌柜将他送到了大门外,特意叮嘱他路上小心。
唐崧舟点了点头,“辛苦了一天,早点儿歇息吧,夜里盯好火烛,库房也要下锁,眼看着就到年关了,别在这时候出什么问题才好。”
往年此时最容易发生火灾和偷盗事件,因此所有家的铺子都会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提防应对。
高掌柜恭敬地答应了。
唐崧舟对他十分放心,闻声便不再多说,转身向唐家走去。
此刻的白蓉萱却有些兴奋,她先去见了唐老夫人和唐氏,叽叽喳喳地将今天的所见所闻叙述了一遍,唐老夫人心疼她劳累,让她早点回去养养精神,明天还要继续对账呢。
唐氏也终于放下心来,在白蓉萱的服侍下吃过药便睡着了。
吴妈送她出门的时候特意道,“穆家的药方果然灵验,夫人才吃了几次就好受了许多,不像先前那么辛苦了。
如今夜里睡得也好,午夜时只醒一次,有时候甚至能一觉到天亮呢。”
白蓉萱松了口气,“那就好。”
吴妈道,“您也不要太累着自己了,谁也不能一口气吃成个胖子。
夫人如今所能倚仗的也只有您了,就算是为了她,您也得更加爱惜自己的身子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