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崧舟疲惫不堪地道,“仇怨这东西一旦背在身上,那便是不死不休的局面,我不想蓉萱过上这样的生活,去上海的事再也不要提。
就让她安心在家中生活,再过几年找一门合适的亲事,也不要远嫁,就在我们跟前儿过日子吧,真遇到什么事儿,我们也能照应一二。”
唐老夫人道,“我何尝不希望这样,但有些事情不是你想怎样便能怎样的。
蓉萱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她有自己的主意,你硬别着,她就算答应了,只怕这件事也会一直横在心上,成为一辈子无法磨灭的遗憾。”
唐崧舟道,“那怎么办?难道您愿意让蓉萱回白家?那是什么地方,吃人都不吐骨头,蓉萱像一只小白兔似的,一旦回去那还不是死路一条?”
唐老夫人道,“蓉萱在你我的眼里是兔子,但在外人眼里是什么可不好说。
这次她带着吴介去南京,一路安排得当小心谨慎,甚至不惜动用了董家的关系。
这一桩桩一件件事情安排得非常妥当,连我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如果换作是我的话,只怕也会这么做的。
她已经长大了,面对家人的时候自然温顺,但面对敌人的时候……”
唐老夫人没有继续说下去,脸色却变得有些冷。
唐崧舟道,“越是这样,我越不想让她参与到这些可怕的事情中来。
白家的人已经疯了,为了家业权利甚至不惜害人性命,蓉萱势单力薄,根本不可能是他们的对手。
妈,治哥的事情就到此为止吧,不要让蓉萱再牵扯其中,安安稳稳地过日子不好吗?”
唐老夫人道,“于你我来说自然是好的,但在蓉萱的眼里却未必是好的。
你是想让我们好,还是让她好呢?”
唐崧舟一怔,“妈,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唐老夫人平静地道,“蓉萱和治哥是血脉至亲,如今治哥死得不明不白,凶手又直指白家,蓉萱是不可能放下的。
若是你我有意阻拦,那孩子又是听话的性格,自然只有遵从的份儿,可她这一辈子都会活在这件事的阴影之中,郁郁不乐,你希望她这样吗?”
唐崧舟低着头没有说话。
唐老夫人道,“你养育她一场,自然是事事为她打算,可也要想想什么才是她想要的。”
唐崧舟叹了口气,“这么说来,您是赞成她回去的了?”
唐老夫人道,“这件事我不插手。
是去是留,都由蓉萱自己做主吧。
她年纪已经大了,不是需要我照顾得小女孩了。
她若是去,我自然全心为她筹谋打算,她若是留,我也依旧一条心地疼爱她,保她一生平安。”
唐崧舟道,“我是不赞成的。
白家……太危险了些,蓉萱还是太小,就算回去只怕也是寸步难行,想在二房的眼皮子底下揪出凶手,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唐老夫人却沉声道,“事到如今,人人都在说二房……可这件事,你怎么就能确定一定是二房做的?”
唐崧舟面色一变,“可除了他们,还有谁会做这种事?”
“这可不好说。”
唐老夫人淡淡地道,“自从得到治哥的死讯,我便一直在琢磨这件事。
按道理二房如日中天,该得到的都得到了,他们还有什么不满足的?何况这件事的目标太明显,只要动手,必会将嫌疑引到自己身上,二房实在没必要这么做。
我倒觉得是有人顶着二房的名头行事,故意栽赃嫁祸,引起二房与三房相争,到时候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唐崧舟道,“是外三房?”
唐老夫人轻轻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但白家每一房都有嫌疑,谁也洗不干净。”
唐崧舟不安地道,“如此一来,更不能让蓉萱回去了。
她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哪见过这样的世面?四周都是敌人,她一个人怎么招架得过来?不行不行,我说什么都不答应让蓉萱回白家。”
唐老夫人叹着气道,“是啊……的确是凶险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