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是这样说,但搁在至亲骨肉的身上,又岂是一句不留恋就能放手的?白蓉萱哭得撕心裂肺。
她想到了前世哥哥与她生活时的点点滴滴……天冷时的一句关心,天暖时为她扎的风筝,有什么好吃的总是第一个想到她,生病时比她还要着急……虽然哥哥自己也是个没长大的孩子,但却总是坚定得那样让人安心。
惹得唐学茹羡慕不已,时常对唐学荛不满地发脾气,“你怎么就不能像治哥哥一样?我不想让你做我哥哥了,真是太没用了,连风筝也扎不好……”
可这样让人羡慕的哥哥还是离自己而去了。
从此以后,她再也没有哥哥了,没有把自己捧在手心当做宝贝一样的人。
无人照拂,任人欺凌,仿若浮萍柳絮一般漂泊无依。
哥哥啊……你再看看蓉萱吧,她还没有长大,没有强大到足以让你放心的地步。
你怎么能就此离开了呢?商君卓无声地流着泪,望着那越烧越旺的火光和浓浓的黑烟,心里有一块单独的角落仿佛被上了锁,从此以后再也不会被打开了。
修治啊……就像那火化工人说得一样——情深缘浅,这一世的缘分到此为止,但往后的漫长的一生商君卓都不会再去像爱慕你一样去爱慕其他人了。
她的心从白修治离开的那一刻开始,也一起死掉了。
足足烧了两个多时辰,火势才终于见小。
白蓉萱哭得嗓子嘶哑,到最后已经没了力气,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商君卓眼睛红肿,还要低声安慰她,“好了好了,把心里的委屈和不甘哭出来就好了,别再难过了,身子会受不了的。”
白蓉萱点了点头,关心地道,“君卓姐你也不要哭了,你的身子更要紧。”
商君卓不自在地嗯了一声,低声道,“你放心好了,我会小心一点的。”
等火势终于熄灭,原本的木柴和棺材已经消失不见,只有地上一片残灰。
温度褪去之后,工人们便上前,用崭新的骨灰坛帮着收起了骨灰。
白蓉萱也要上前,却被商君卓拦了下来,“让吴介去吧,你不要动手了。”
吴介没等别人吩咐,自己就冲到了前面。
收好了骨灰,负责火化的人赶着马车将他们送到了城内。
到城门口的时候,那些守门的官兵显然是认得这辆马车的,什么也没问的放了行。
守在城门口等着进城的百姓时间长的已经等了六七天,折腾得人模鬼样,见状立刻不满地问道,“怎么他们能进,我们却进不得?你们这些当兵的收了多少好处才敢这样厚此薄彼,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他这一喊,周围的人也都觉得不公平,眼看着就要聚众闹事。
毕竟在城门口风餐露宿的等待消息,再好的脾气也没被磨没了。
官兵顿时举起了枪杆子,嚷嚷道,“我看谁敢乱动!”
老百姓一见枪口,顿时缩了缩脖子,一个比一个往后靠,唯恐弹药走火殃及到自己。
官兵骂道,“你知道什么?那是负责拉运尸体火化的马车,你要是死了化成灰,我也放你进去。
他奶奶的……”
众人不敢再说,又都缩回了角落里等着城门敞开。
白蓉萱进了城内,马车便在路边停了下来。
白蓉萱抱着哥哥的骨灰坛,有些茫然地问道,“君卓姐,这就完了吗?”
商君卓不解地道,“怎么了?是不是还有哪里不对?”
白蓉萱心情复杂地道,“我……我就是觉得一个人从生到死,难道就这样简单地走完了全部的过程?”
她看着怀中的净白如雪的骨灰坛,想着哥哥温和的笑脸,心里说不出的难过与失落。
商君卓叹了口气,“大家都是这样的,有生就有死,将来我也会走上这一步,谁能逃得了命运的摆布呢?别乱想了,赶紧回家吧。”
她张罗着跟火化的工人清算费用,这笔钱白蓉萱怎么能让她出?立刻便让吴介去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