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来得太过突然,任谁都没办法接受。
唐学荛安慰了母亲几句,请她不要多想,照顾好祖母和姑姑。
黄氏怕儿子出远门还要惦记家里,咬着牙答应了。
唐崧舟和唐学荛并肩出了唐家的大门。
黄氏站在大门口,呆呆地望着父子俩远去的背影,心里实是说不出的滋味。
她深深吸了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转身把严管事叫到了身边。
严管事是家中的老人了,从前更大的风浪也跟着一起经历过,黄氏没有隐瞒,将已经发生的事情告诉给了他。
严管事浑身一颤,红着眼睛道,“治少爷……治少爷还那么年轻,怎么会呢……”
事已至此,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黄氏平静地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家里出了这样的事儿,就算想要隐瞒怕是也瞒不了多久。
只是这件事暂时不能让姑太太知道,你盯着家中的下人,不要让他们多嘴,免得再生出其他的事端来。”
唐氏的身子严管事也是知道的。
他自然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闻声立刻点头道,“我知道该怎么做。”
黄氏放心地点了点头,转身去了唐老夫人的房里。
此刻的唐老夫人失去了往日的精气神,正坐在罗汉床上呆呆出神。
光影落在她的身上,越发显得萧索无力。
黄氏这才恍然发觉母亲也是一个古稀老人了,从前可以凭一己之力力挽狂澜的人终究也到了无力回天的时候。
黄氏慢慢走上前。
唐老夫人听到动静抬起头,眼神黯淡无光,显得忧心忡忡,“崧舟和荛哥走了?”
黄氏应了一声,“已经出门了,先去渡头那边打听一下,若是没有直通南京的船,先转去苏州也是好的。
到了那边还有董家,实在不行就请董家出面,从苏州去南京总是更便利些的。
若是连去苏州的船也没有了,崧舟说干脆走陆路。
危险是危险了些,但总比等在家里干耗强。
何况陆路也不是没人走,总归不会有太大问题的。”
唐老夫人疲惫不堪地叹了口气,嘶哑着嗓子和黄氏嘀咕道,“你说治哥怎么会突然去世呢?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黄氏摇了摇头,“我也想不通。
治哥年纪轻轻的,也没听说他身子有什么不对,我思来想去的想不明白。”
唐老夫人道,“也是怪我。
蓉萱这么反常的惦记他时,我就该发觉不对劲想办法把他叫回来的,当时只觉得蓉萱太过思念治哥了,也没往心里去,如今后悔也来不及了。”
唐老夫人陷入了深深地自责。
黄氏劝道,“这怎么能怪您呢?谁能把这两件事联系到一起?”
唐老夫人道,“蓉萱和治哥乃是亲兄妹,真有什么感应也说不定。
要不然怎么会突然病倒呢?哎,亏我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没想到临老临老居然大意起来……”
黄氏怕她胡思乱想,弄得身子不痛快,“您别说了。
眼下可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家里的事情还指望您安排呢。
等崧舟和荛哥从南京接回治哥的尸骨,要如何跟阿姝说,又该如何安葬,这件事要不要通知白家……我现在真是一点儿头绪也没有。”
唐老夫人撑着身子坐正了一些,帮黄氏出着主意,“阿姝这边是瞒不住的,毕竟是她亲生骨肉,瞒得了一时终究瞒不了一世,还是得告诉她知道才行。
至于她能不能受得了……”
唐老夫人显得十分担心,“一会儿请大夫再上次门,帮她把把脉,尽量将身子调养好了再说。
阿姝虽然命苦,但半生跌宕起伏,该经历的也都经历了,我相信她这一次也能靠自己挺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