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老夫人念了句佛,“这才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活到该活的年纪,然后没痛没难的离开,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
众人点头应是,唐氏却想到了自己的丈夫白元裴。
他走得很快……应该也没遭什么罪吧?她连丈夫的最后一眼也没有看到,脑海中的记忆永远地停留在了他出发去重庆的那天早上。
天色刚蒙蒙放亮,丈夫已经穿戴整齐准备离开,见她还赖在床上没有起,过来亲了亲她的额头,“阿姝,你这个赖床鬼,我可要走了。”
不知道是不是怀孕初期嗜睡的关系,唐氏怎么努力也睁不开眼,只能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嗯……你小心些,早点儿回来。”
“知道了。”
白元裴答应得十分轻快,“你这个媳妇也太不称职了,别人家的都会起来给丈夫煮碗面,亲自送到大门口,你可倒好,自己睡得香甜,对我不闻不问。”
唐氏的睡颜上浮现出一抹笑意,“讨厌死了……别来吵我,我好困。”
“好好好。”
白元裴一迭声的应着,“不来吵你,好好睡吧。”
说着他又在妻子的唇上烙下深深的一吻,这才依依不舍地出了门。
唐氏最后只听到王德全的声音,“三爷,这就出发吗?”
紧接着丈夫轻轻地应了一声。
……唐氏不止一次地梦到过这个场景,在梦里她很想抓住丈夫的衣襟,无论如何都要把他留在身边。
只要他不去重庆,那么他会永远平安无事,陪自己相濡以沫,白头到头。
可不管她怎么挣扎努力,手就像使不上力气一般,最后也只能握住一抹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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丈夫的背影像是被水晕开的墨迹,一点点变淡,最终永远地消失在了自己的眼前。
唐氏也不止一次地审视过自己,她一定不是个称职的妻子吧?丈夫即将远行,她却赖在床上睡懒觉,甚至没有送他出门。
如果时光能够倒退到当日,她一定会起床亲手为他煮一碗平安面,送他到大门前细细的叮嘱……只是啊……上天再也不会给她这样一个机会了。
谁能想到那一别,居然就是永别呢?唐氏陷在了回忆之中无法自拔,还是唐老夫人轻轻唤了两声她的名字,唐氏这才回过神来,一脸不解地看着母亲。
唐老夫人道,“这孩子,大家都在这儿说话,你却走神了。
丁夫人跟你说话呢……”
唐氏一脸歉意地看向了丁夫人,“不好意思,我听着听着就想到了别处去,没有听到您的话,您刚刚说什么?”
丁夫人没有往心里去,笑着道,“我是看您身上这件衣裳的手艺好,做工也别出心裁,想问问这是哪里的手艺,回头我也照样子做一件。”
唐氏一怔,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裳。
出门前她随便让吴妈找了一套换上,根本就没怎么留意。
自从白元裴去世之后,她好像对打扮一事就不怎么上心了。
女为悦己者容,最珍视自己的人都已经远去,她又打扮给谁看呢?唐氏打量了一番,这才道,“这是有年头的衣裳了,好像是在上海做的,隔得太久我都记不清楚了。”
丁夫人原本只是见唐氏貌美,有意要恭维几句,听她这样说,便笑着道,“我说的呢,怪不得有这样的好手艺。
不过衣服虽好,也要看穿在谁的身上,我没有您的身形,穿什么也是白扯。
这几年也不知道怎么了,越吃越胖,越胖越懒得动,我看早晚有一天要毁在这张嘴上,可偏偏就是管不住,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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