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话王德全没有说。
以他过去对杜家大爷的了解,能够做出这样突然改变初衷的决定,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但具体是什么事,杜家人守口如瓶,对外一个字也没有透露。
而且杜家素来治家甚严,下人们只知道规规矩矩做事,从来不在外头乱嚼舌头根。
上海离重庆又隔着遥远的距离,王德全什么也没打听到,可这却让他更加不安了。
难道是睿少爷拿到了什么拿捏杜家的把柄,迫使杜家大爷勉强答应了这门婚事?可怎么想也觉得不太可能,白家虽然在上海说得上话,但杜家在重庆也并非无名之辈,白家就算再有能力,也不可能把手伸得这么长,当初三爷在重庆开店做生意的时候,起步也是十分的艰难。
要不怎么有句话叫强龙不压地头蛇呢?何况又是睿少爷这样一个锋芒毕露的少年,以杜家大爷的阅历,只怕根本就不会将他这样一个晚辈放在眼里。
到底出了什么事儿呢?王德全实在想不通,但因为不知道具体的情况,所以也没敢在唐氏的面前乱说。
但是不论杜家大爷心里作何感想,既然白修睿成了他的女婿,于情于理他都会对二房的事情更上心一些,虽然杜家不如顾家势力强大,但总比一无所有的白修治强出百倍。
王德全犹豫了片刻,还是忍不住道,“夫人,治少爷年纪也不小了,要是有合适的人家,您也得多留心一些才是啊。”
变相地提醒唐氏也要给白修治找一个强有力的妻族,这样才能让他快速地在白家站稳脚跟,将来有和二房抗衡的资本。
唐氏轻声一笑,似乎并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很多年前治哥就跟我说过这件事情,他将来的婚事得他自己点头才行,他生怕我稀里糊涂地乱点鸳鸯谱,给他娶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媳妇。
这日子得他自己过,后半生那么长,要是两个人没有感情,整天面对面的多尴尬呀。”
王德全愣了愣,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
唐氏继续道,“何况治哥毕竟是白家的子嗣,如今家里还有闵老夫人在,他的婚姻大事肯定要问过闵老夫人的意思,怎么能我一个人做主呢?”
王德全听了眼睛一亮。
对啊……他怎么没有想到?虽说闵老夫人向来不管闲事,想当年老太爷还活着的时候就不插手白家的内事,如今蔡二太太接手,更不希望她指手画脚得找不自在。
闵老夫人在白家虽然没留下个一儿半女的,但只要娘家闵家不倒,白家的人就不敢对她有任何的不敬。
更何况闵家现如今更是扶摇直上,势头正旺,四大家族中也算是顶尖儿的了。
上海滩的人都说闵家有了闵六爷这么个经商奇才,只怕用不了几年就没其他三个家族什么事儿了,惹得其他三家都很有危机感。
因此闵老夫人虽然没有儿子傍身,又没有丈夫呵护,但仍旧能在白家活得如鱼得水,蔡二太太那么泼辣厉害的一个人,在她面前也得谨小慎微的行媳妇礼,连大气也不敢喘。
而闵老夫人的吃穿用度自然也都是最好的,哪怕白家找不来,闵家自然也能孝敬,不过是打白家的脸罢了,外人见了还以为白家养不起这样一个老太太似的。
蔡二太太气不打一处来,偏偏又无处发泄,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吞,每天都盼望着闵老夫人赶紧驾鹤西去,她就彻底地没了人在上头碍手碍脚的约束。
闵老夫人在白家虽然不管事,但现如今除了她就只有北平的毅老太爷辈分最高。
毅老太爷是北平白家的大家长,这几年上了年纪轻易不怎么出门,每到年节的时候也只是派了儿子过来走动,而且他膝下的几个儿子一个比一个能干,把家里的生意操持得风生水起,想当年还要靠上海白家接济北平白家不知不觉中的实力已经远超,那一支的腰板也就更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