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氏心里已经有了主意,也就没有了先前的慌乱无主。
她淡定的迈着步子,神色出奇地轻松平静。
仿佛去的不是祠堂,而是平日里出去串门走亲戚一般。
前头领路的妈妈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时不时地回头瞥上几眼,既震惊又意外,似乎完全没想到温柔软弱的唐氏还有这样的一面。
她顿时收起小觑之心,眼珠飞快地旋转着。
白家世居上海,家族中兴,祠堂自然也远比小门小户的人家恢弘气派。
祠堂单僻了一个院子,有老成持重上了年纪的下人在这里当值,每日供奉香火,清扫庭院,做起事情来非常的尽心。
祠堂取名辉懿堂,是个三进的院落。
正房宗祠内供奉着家族祖宗的牌位,平日里只有男人可以进出。
女子则只有嫁进白家认祖归亲的时候或是出嫁时可以来拜别祖宗。
东西两侧修了几间厢房,有的放置东西,有的安置下人,另有一间是平日里爷们们说话商讨事情的地方。
东侧最大的一间厢房是家族议事时的地方,装修考究古色古香,处处透着严肃沉重的气息。
此刻厢房内已经坐满了人,除了长房大太太要照顾生了病的儿子之外,二房和外三房的人早就到了。
而且每个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各怀心事地静静等候着。
白老太爷坐在正首的椅子上,脸上的表情高深莫测,看不出喜怒。
另一侧的闵老夫人则更是风轻云淡,摆明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一副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模样。
人群里最着急的莫过于则大太太了,她和唐氏关系交好,平日走动得很勤快。
外三房向来为内房忌惮,尤其是近几年内三房人才凋零,而外三房不但有白元则这样能干口碑又好的人,还有白元恒那种默默无声闷头做事的人。
因此白老太爷对外三房的人表面亲近,实则打压制衡,手段层出不穷。
外三房近些年的日子越发艰难,则大太太最初和唐氏走动,也是为了有机会能在白元裴面前说几句话。
不过和唐氏相处几次之后,则大太太立刻就喜欢上了柔柔弱弱没什么心机的唐氏,过去那点儿利用的心思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真心实意地拿她当妯娌亲近。
否则以白元裴的聪明才智,怎么可能让她接触到自己的妻子。
则大太太这会儿正站在靠近门口的位置上紧张张望着,远远地见到人影过来,便立刻迈出门迎了上去。
白元则见妻子这副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
唐氏远远见到则大太太风风火火地跑过来,心中无比感激。
这会儿自己就像只过街老鼠一样,只怕没人愿意搅和到自己的身边来,唯恐沾到一身的泥。
没想到则大太太却和过去一样,热心又爽快,丝毫不介意自己的污名。
她快步跑到唐氏的身边,上上下下前前后后地打量了一圈,见唐氏气色虽然不错,但人却瘦了整整一圈。
则大太太心疼得眼圈都红了,“我给你送的燕窝你吃了没有,怎么人瘦成这样?不管遇到什么事儿,你可得记着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呢。
你就算再怎么难受,也不能把他给忘了,不然他怎么受得了?”
唐氏点了点头,“我这些天已经好多了,勉强能吃下饭了。
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坚持下去,不会有事的。”
则大太太满意地笑了笑,趁着那妈妈在前领路的间隙,悄声在唐氏耳边道,“想好退路了吗?”
既没有问前因后果,也没有问事态发展,似乎唯一关心的便是唐氏之后要怎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