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不可能!
贱人!”
陵容只听世兰大声道:“你胡言乱语试图扰乱本宫心神好为你们三个贱人脱罪是不是!
你以为你胡说八道几句本宫就能信了?本宫身为贵妃岂能被你三言两语轻易诓了去!”
往日雍容华贵的年世兰此时不住地倒退,仿佛陵容在她眼中是什么洪水猛兽,是要索她性命的青面阎罗。
她不敢置信地对着陵容摇头,鬓边的累丝嵌石榴石衔珠金凤步摇也是止不住地摇晃,失去了贵妃应有的端庄。
恐怕此刻她的心同样也是惊颤不止。
那步摇垂下的金丝随着年世兰的动作悉数打到了她的脸上。
瞧着竟是狼狈得很。
而那一双凤眸也尽染血色,其中的殷红掩盖了年世兰的所有情绪,叫陵容一时间无法猜出她心中所想。
只听华贵妃从低声呢喃到声嘶力竭,不断呼喊着颂芝的名字,直让颂芝把这满口胡言的柔嫔打出殿门外去。
颂芝亦是丢了魂般,主仆二人两相依偎,面上皆是恐惧。
陵容不由有些同情。
谁曾想过满心满意爱着的男人,竟是屠灭自己孩儿的真凶呢…此时陵容眸光复杂地看着卸去张扬的华贵妃,不由想起了雪地里受伤的狐。
明明害怕得不得了,痛得不得了,却仍是保持着动物的天性。
想要对那施救之人反咬一口以示警告,好告诉别人自己不是那么好惹的。
颂芝哀戚地看着自家主子,见华贵妃好似听到了这世间最可怖的笑话一般,面上尽是惊怕凄惶,心中更是难过。
陵容和颂芝只听华贵妃嘴中不断高声重复着不可能,皇上不会如此待她的话…仿佛喊得声音越高,把安陵容驱赶出这翊坤宫外,便可当做全然没有听过她说过的这些话一般。
她便还是那个凤华万千,慵懒恣意的华贵妃,是皇上最宠爱的女人。
陵容看年世兰泪水滚滚而落,想她终是明白了几分。
人啊,就是这样。
别人千劝万劝都不如她自己把话真的听进心里去。
等情绪勾出那些往日里被她忽略的疑惑和细节,待她自己一一证实个遍后,她才会恍然大悟,明白往日的种种是多么的愚蠢荒唐!
陵容面露不忍,微微偏头看向了宫门。
不知道姐姐她们怎么样了。
年世兰这样骄傲,乍然间让她一下子接受事实,的确是残忍了一些。
可是这宫中的女人,又有哪一个没有隐痛伤痕?“你说的那些…可是真的…”
不待陵容回答,世兰忍不住踉跄走到了紫金香炉前,玉手抚上了脸,似哭似笑道:“欢宜香是皇上独独赐给本宫的,每次皇上来本宫都要点上这香以示恩宠情浓,皇上说了别的人都没有…他说就是喜欢本宫身上这个味道…”
华贵妃说完便绽出了笑花,真真是如芍药一般秾丽多情。
纵是满面泪痕,仍是有着让人无法忽视的惊心的美。
“你说这里有麝香…为什么?本宫为何要听你的?你说有便是有了么…”
陵容见她犹存侥幸妄念,还要挣扎,再也忍不住道:“贵妃娘娘,臣妾自宫中教引姑姑教导入宫规矩的那天起,便知道贵妃娘娘您在王府里就是专房之宠。
贵妃娘娘如此隆宠怎会无子?你就不觉奇怪吗?想必多年来你必然也为此困惑过,多次召太医前来为你把脉调理身子了吧。”
是啊,何止是宫中的太医,她还让哥哥在宫外寻了有经验的大夫来看。
答案都是一样的,统统都是那句,‘娘娘身子强健,您会有孩子的’。
世兰越想越怕,颂芝看不下去扶着她坐到了榻上。
“这宫中上下都齐刷刷地长着一张嘴,贵妃娘娘就从不疑虑他们是受了谁的命令吗?”
是了,若不是皇上…谁敢…世兰忍不住呜呜痛哭了起来,颂芝也是一双泪眼,“不要说了!
不要再说了!”
如同世兰心中哭喊的那般,不要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