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小跟着外公外婆长大,外公严肃认真,外婆端庄得体,母亲更是风风火火,直肠子一个。
浪荡这东西,她从根上就没有。
两人下楼。
顾北弦没走,站在车边抽着烟,等她。
看到他们出来,他掐灭烟,迎上来,轻轻握住她的肩膀,略俯身看着她,整个人的神韵格外温柔,“我很快就回来,你别多想。”
苏婳难过得都笑了。
他还不如彻彻底底地伤害她一次,这样她也好找个理由恨他。
偏偏他这般斯斯文文,礼貌周到,一副温柔多情的模样,她连恨他都恨不起来。
她只能半是贤惠半是赌气地说:“你快送她去医院吧。”
“好。”
见她不在意,顾北弦转身上车。
司机发动车子,朝医院方向开去。
苏婳对萧逸说:“我跟我同事一起来的,聚餐还没结束,不用你送了,你去忙吧。”
“行,别忘记我说的,我们这帮人,就只认你一个嫂子。”
“谢谢。”
苏婳走到沈淮的车前,上车。
沈淮发动车子,边倒车边问:“那男人是你什么人?”
“哪个?”
“顾氏集团的二公子,顾北弦。”
苏婳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才好了。
说是前夫吧,两人还没离婚。
说是丈夫吧,他已经提出离婚了,分手费都给了,心也早跑到楚锁锁身上了。
苏婳沉默了一会儿,说:“亲戚。”
“你姓苏,他姓顾,是你表哥吗?”
苏婳恍惚嗯一声。
三年前,因为顾北弦腿有伤,只能坐轮椅,不方便办婚礼,两人就只领了个证,除了很亲近的人,没人知道他们结婚了。
眼下快要离婚了,更没必要大张旗鼓到处去说了,表哥就表哥吧。
见她情绪低落,沈淮问:“你没事吧?”
“没事。”
“瞎说,明明心事重重。”
“沈少,你们男人都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苏婳心里窝了个疙瘩。
沈淮笑了笑,“萝卜青菜,各有所爱。
有人喜欢环肥,有人喜欢燕瘦,至于我……”
他眼角余光偷偷看她的侧脸。
瓜子脸白净匀称,水汪汪的大眼睛,长长的睫毛像一双蝴蝶。
路灯透进来的光,细碎地洒在她的脸上,影影绰绰有点失真,她美得像一幅画。
他的心顿了半拍,说:“我欣赏苏小姐这种,温柔沉静,美而不自知,明明一身才华却不张扬,不浮躁。”
苏婳极浅一笑。
原来还是有男人欣赏她这种的。
原来被人喜欢,也没必要那么累。
她用不着去浪,去荡,去变,去厚脸皮,去使手段,照样有人喜欢她。
“不过是一个修复文物的匠人,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
苏婳心情稍稍好了些。
“毫不夸张地说,你修复古书画的水平,已经达到了业内顶尖。
许多所谓的专家,充其一生,也达不到你的水平。”
“沈少过奖了。
我从几岁起就跟着外公学,他一对一手把手地教我,加上年纪小学东西快,练习的机会也多。
如果还做不好,岂不是太对不起他老人家了?”
“天赋和努力也很重要,还有性格。
修复古书画太磨性子了,现在的年轻人没几个愿学的,都快失传了。”
“倒也是。”
车子拐弯时,苏婳说:“送我回家好吗?不想回酒店了。”
“好。”
到达苏家住的小区。
苏婳拎着打包的菜,下车。
沈淮也跟着下了车,“太晚了,我送你上楼吧。”
“谢谢。”
从苏婳手中接过打包的菜,沈淮笑了笑,从小到大身边都是富家小姐公子哥儿,第一次见吃饭还打包的。
修复古书画是个冷门但吃香的专业,人才稀缺,他给她开的薪水极高,按说不该这么节俭的。
把苏婳送到楼下,沈淮不太想走,拉着她说了会儿话,聊工作居多。
月色太美,哪怕只是和她说说话,心情都莫名的好。
忽然,苏婳眼神一僵。
看到一道颀长笔直的身影,由远及近,朝他们走过来。
那人个子极高,轮廓挺拔,走路生风,颇为魅力,哪怕隔这么远,苏婳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是顾北弦。
她暗暗纳闷,他不是送楚锁锁去医院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察觉她的异常,沈淮扭头去看,笑着说:“你表哥来了。”
苏婳一顿,淡淡嗯一声。
待顾北弦走近,沈淮朝他伸出右手,彬彬有礼道:“你是苏婳的表哥吧。
表哥你好,我是她的同事,沈淮。”
顾北弦垂眸看向苏婳,眼神凉浸浸的,结了冰,“我是你表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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