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蓝姑救了我。
她让我重新挺正了腰骨,再回我该走的大道,摸着我爹娘曾经走过的脚印,走出了一个属于自己的瓷行江湖。
“什么是定瓷?”
小蓝姑问我。
“定瓷就是定窑烧出的瓷器。”
我看着小蓝姑一本正经的回答。
小蓝姑听了我的话后,抬起手狠狠地就给了我一巴掌。
她说。
定窑花瓷瓯,颜色天下白,这是定瓷。
刀形似流水、花成如满月这叫定瓷。
国之宝器,传世之精,这叫定瓷。
小蓝姑又问我。
“什么是瓷行江湖?”
我抬起头看着小蓝姑,说道。
“江湖就像是一张珠帘,把每个人物串起来就是一场江湖。”
小蓝姑又狠狠的给了我一巴掌。
“我没让你给我说书!
江湖是人,是人心,人性,你给我牢牢记住了,你即使选择相信一个人,也别忘了人性!”
重重的一句话,小蓝姑说得字字珠玑,掷地有声。
定窑瓷器,胎土细腻,胎质薄而有光。
胎土是一件瓷器的骨,而为了让我深刻体会这个“骨”
,小蓝姑将我送进了窑厂。
亲自下窑教我土胎制胚,淘洗……
我曾在烈日悬空的三伏天里光着脚踩出即将入窑的胎泥……
定窑瓷器,釉色纯白滋润,上有泪痕,釉为白玻璃质釉,略带粉质,因此称为粉定,亦称白定。
胎土是瓷器的骨,釉色是瓷器的衣。
我曾在温度极高的窑厂里,为胎器润釉添衣。
看着它们被推进上千度的窑炉里,既而在燃烧的烈火中完成一场质的飞跃。
出窑成臻。
五年,整整五年。
我的血肉几乎与定瓷融为一体。
我只需打眼一瞧便能知道某件瓷器的胎薄厚浑,衣骨瑕疵。
不用过手,我就能感受到某件定瓷的温润柔和。
那是一种不同于一般瓷釉发亮的浮光,而是一种淡淡的乳光。
白中闪浅米黄色,呈现出象牙般的质感,给人以柔和悦目、温润恬静之美感。
色如玉,声如磬,刻花奔逸、潇洒……
我以为有此成就,已经可以“拔剑”
江湖,成为甚至超越白面佛爷,也就是我爹的传奇。
然而小蓝姑却毫不客气的给我泼了一桶冰水,彻底的冰凉,凉到骨髓。
小蓝姑说,这些只是基本功而已,只能算是初识定瓷,连瓷行江湖的门槛都没摸到。
窑厂五年后,小蓝姑带着我开始游历江湖。
三年时间。
小蓝姑教我辨识古定瓷,教我怎么样用行业黑话和人做交易,教我如何看透做局……
小蓝姑不仅让我说学听做,还让我亲自上手。
我打眼吃亏的时候,小蓝姑也不帮我,只说狼到天边吃肉,狗到天边吃屎。
她有时候还在旁边讥讽我:“要是大器,你就真的是烂土一坯,明年坟头草三丈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