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郎君?”
姜瑶惊讶。
青雀理所当然道:“长安有二公子,北梁公府二郎君,也就是我们府的二郎君;还有一位二公子,便是那琅琊王氏二郎君,王二郎君。”
她这一说。
姜瑶顿时想起,书中确有这么号人。
琅琊王氏二郎君,王清玄的二哥,王敬之,字庭芳。
清字满庭芳的庭芳。
若说书中最恨憾,一为英年夭折的玉公子楚昭。
那第二恨憾,便是那大变来时,为保王家清名、守节扣宫而死的王家二子王庭芳。
王庭芳身为琅琊王氏长房嫡支第二子,自小便是诗画双绝,他擅景秀山川,尤擅工笔;一副字能卖出千金,偏视金钱如粪土。
这样一个才情满长安的人,却偏偏不愿做官,唯爱游山玩水,平生最好,一为金石字画,二还是金石字画。
书中对他长相形容,只有一个字:“雅”
。
姜瑶忍不住回想起方才那人的长相。
墨发银冠,温雅如玉,确实很当得起这个“雅”
字。
“王二郎君居然回来了,”
青雀嘟囔,“奴婢还以为,这回他一去要去个三四年呢。”
姜瑶又觉得有趣。
她看一眼青雀红扑扑的小脸儿,问:“青雀,你不是爱慕你家楚二郎君么,怎么突然对王家二郎君也感兴趣?”
青雀跺跺脚:“姜娘子!”
姜瑶一阵笑,抬眸准备进芳晴园时,发觉鲁莲正一脸菜色地堵在那。
她只看他一眼,便绕了过去。
鲁莲呵了一声:“姜娘子好生的兴致,前脚才和楚二郎君鼓乐吹笙,后脚便与王二郎君花园密会。”
那声音酸溜溜,竟像在一缸子醋里泡久了似的。
姜瑶奇异地看他一眼,直把鲁莲看得瘆了,他道:“你这般看我作甚?”
姜瑶掀了掀眼皮:“让开。”
“我不让。”
鲁莲忽而有些怀念起山庄内这人的细软腰肢。
他眸光在面前这张芙蓉面上流连,但见那殷红的唇儿,以及明媚的眼角,便更有些心跳如鼓。
仿佛有股火苗自身体内蹿出来。
姜瑶厌他眼神,正要让青雀红玉将他拨开,鲁莲却突然跌了个趔趄,再看去,小胖墩四郎君叉着腰,正在那一脸得意。
见她看过去,小四郎君也不知生什么气,哼了她一声。
一忽儿又过来,让伴当去请姜瑶。
姜瑶跟着他伴当过去,一行人方走,鲁莲才站直了身体,此时脸上哪还有方才的狼狈,只眯着眼,看着那抹艳色消失之处。
“鲁郎君?”
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鲁莲转过头一看,发觉竟是王娘子。
王娘子绰绰婷婷地站他面前,一双细眉蹙得有些紧。
鲁莲心中一凛,下意识便不想她看见方才他堵了姜瑶的模样,只心中惴惴,王清玄却没说什么,只是道:“鲁郎君这…”
她比了比手掌,示意婢女从袖中取出一琉璃玉瓶给鲁莲:“还是擦擦。”
鲁莲一怔,才发觉手掌因方才的摩擦竟伤了。
那颗心登时又熨贴起来,像泡在温水里,暖融融的。
是啊。
王娘子这般好,如天上明月一般,却又在细处温柔,哪是那骄纵任狂的姜瑶能比?
鲁莲甩去脑中那一抹红色重影,握了瓶子在手,看着王清玄出了芳晴园。
那王清玄走了一会儿,到得道路尽头,待看见对面,面上清冷为之一收,露出抹独属于女儿家的娇俏来。
“二哥。”
她道。
就见对面一褒衣博带宽袖大袍的雅郎君,手里折了一支花,桃粉的花瓣,曲曲一折枝,踏着满园春色而来。
“阿玄,许久不见,长大了许多。”
来人到她面前,那花枝顺手一插,便簪入王清玄鬓角。
—
而这时的姜瑶,却忍不住叹气。
她这是得了什么剧本?
强制爱么?
可凭着小四郎君的年纪,强制爱也来不了啊。
不由推推门:“小四郎君,快把门打开。”
“我就不。”
门外传来小四郎君拿了钥匙“当啷当啷”
晃当的声音,带了点得意洋洋,“坏女人,上当了吧?”
他哈哈一笑:“你莫想着出去,我可看见了,你居然跟王庭芳一块,又跟那姓鲁的有说有笑…”
“不成不成,你可不能跟他们玩,”
他听起来还有几分委屈,“你给我呆里面,放心,宴一结束,我便让人来放你出去。”
“对了,你别想着叫,这里僻静得很,没人听得见!”
说着,人便走了。
姜瑶还听见红玉和青雀被堵了嘴呜咽着被带走的声音。
姜瑶:……
她怎能忘了,这是个混世魔王?
不高兴起来,便不管不顾的。
只喊了几声,果然见没人来,便放弃了。
随便找了个凳子坐了,厢房内略略擦过一遍,只大约许久没人住了,缝隙里还透着微尘,有股寥落冷清的意味。
姜瑶看着门缝里透出的微光,忽而想到什么,又去推窗。
窗户也封死了。
只在窗棱缝里看到一丝儿暗红色渍液,姜瑶看了一眼,陡然一惊。
这是…血?!
她忽而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凉意从脚底板一路往上蹿,仿佛那隐于黑暗中,张着大口要吞噬她的某种东西,又来了…
屋外。
伴当忍不住看了眼踱着小方步的四郎君,道:“四郎君,将姜娘子关在那是不是不好?那儿毕竟…”
死过人。
小四郎君面现一抹心虚:“除了那没人去,还能关哪儿?”
“谁叫,谁叫他要得罪小爷呢?还,还有,居然跟王庭芳在一块,王庭芳连替我二哥哥提鞋都不配呢!”
说着,他又理直气壮起来。
一行人气势汹汹往外去。
晴芝阁外一条僻静无人的小道上,眼下有一刀疤的郎君眸光落在一被堵了嘴的婢子身上,眯起眼:“去查,查楚家那小四去了哪儿,做了什么。”
“是。”
不一会,一侍卫模样的人到刀疤郎君耳边,说了段话。
刀疤郎君面现一丝微笑:“哦?是那位小娘子?”
“惊鸿一舞啊。”
他语声轻柔下来,抚弄着拇指上的玉扳指:“倒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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