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修)(2 / 2)

归鸾 团子来袭 10180 字 19天前

看到他,温瑜脑中那根紧绷的弦方松了些,哑声问:“这是哪里?”

萧厉说:“昨夜你烧得厉害,我带你走出那片山脉后,就近找了户人家落脚。”

他把药碗递过去,本是要让温瑜喝药,注意到她被汗湿透的里衣勾勒出的曼妙身形,愣了一下,拉起被子就给她裹上了。

温瑜刚醒,因为一整晚的高热和噩梦,脑子此刻还有些混沌,见萧厉用被子裹住了自己,抬眸看向他,有些困惑地“嗯?”了一声。

萧厉呼吸不太自然,垂下眼只说:“当心着凉。”

温瑜没察觉他的异样,脑子稍清醒了些,便已在思索眼前局势,道:“不知岑护卫和铜雀他们如何了,官兵若知我们是弃了马逃的,只怕方圆数百里,都会一寸不落的搜寻,我们不能在这里久留。”

萧厉“嗯”了声,说:“厨房有粥,我去给你端来,等你用完了饭,我们就上路。”

他出去后,温瑜端起药碗,忍着冲鼻的药味,几口喝完药

汁,起身准备穿衣时,才发现被汗水湿透的里衣,半遮半掩地裹出了她上半身的轮廓,且她里边并未穿抱腹。

温瑜脸色一变,忙用被子继续遮在身前,视线扫过床铺四周。

那不是她自己的里衣,昨夜……是谁给她换的衣裳?

她的抱腹呢?

屋外传来叩门声,温瑜以为是萧厉去而复返,忙道:“稍等。”

外边响起的却是个妇人的声音:“我是来给姑娘送衣裳的,姑娘你昨夜烧得厉害,我给你擦了好几回身子呢!听你兄长说你们要走了,正好姑娘你自己那身洗掉的衣物,也烤干了,我给你拿过来。”

一下子弄清了原委,温瑜心下稍安,出声道:“您进来吧。”

农妇推门而进,瞧着温瑜气色已比昨日好了许多,笑说:“不枉你兄长昨晚守了你一宿,你一烧得厉害他又唤我过来帮你擦身子,可算是退了热症。”

温瑜不知这些内情,听她说萧厉守了自己一整晚,心口似被什么微微一触,面上却平静如常,只道:“给你们添麻烦了。”

农妇连说不麻烦,她笑呵呵道:“你们兄妹感情可真好,你那兄长紧张你跟紧张眼珠子似的。”

温瑜垂眸,长睫半遮住了那双沉静如水的眸子,说:“这一路的确多亏了他。”

她简单用过一碗粥,期间萧厉同农家夫妻两又打听了附近哪里有集镇,正巧那农家汉子要去镇上卖柴禾,便顺道捎了她们一人一程。

驴车装了柴禾,后边能坐人的位置更窄小,温瑜和萧厉一并坐上去时,因黄泥山道坑洼多,驴车颠簸得厉害,她好几次都被颠得往萧厉那边撞去。

萧厉每次都只托着她的肩将她扶起,全无半点僭越。

温瑜这一路却愈发沉默。

等到了镇上,萧厉采买了许多东西后,想着温瑜的风寒药已吃完了,他又带她去医馆把脉,重新开了副药,再多给了几文钱让药童帮忙煎好,装进水壶里。

温瑜压着嗓子里的咳意说:“我已好得差不多了。”

萧厉还向郎中还买了许多其他药丸子,一并放进了包袱里,说:“吃完这副药应就好得差不多了,接下来赶路只怕不方便煎药,煎好了带上,放个一日坏不了。”

温瑜看着他清朗的侧脸,再次沉默了下去。

走出医馆后,萧厉似发现她心事重重,问:“在想什么?”

温瑜看着人群熙攘的街道,说:“在想裴颂。”

萧厉浅浅一挑眉。

温瑜说:“裴颂不仅屠了我温氏全族,洛都还有几大世家也被他赶尽杀绝,连旁支都不曾放过。这世上不会有无缘无故的仇恨,我寻思着,他必然是和那几大世家有过旧怨。我在通城时,遇上同样被裴颂灭了全族的冯家女儿,她临死前,告诉我裴颂姓秦,但朝中同那几大家都结仇的秦姓官员,我思索了许久也没个头绪。”

萧厉道:“管他是谁,将来砍下他的头颅,就是报仇了。”

一人已走出

集市,途经一片民巷。

温瑜额前的碎发被风吹至眼前,她看着天边残阳,浅浅“嗯”了一声。

脑中回想起的,却是冯氏女倒在血泊里的那一幕。

或许有一日,她也会走向那样的宿命。

但这场南行,本就是向死而活。

她姓温,就只有一条路可走。

复仇。

杀了裴颂,或死在裴颂手上。

只是很显然,前者希望渺茫。

她在残阳和长风中闭上了眼,忽道:“萧厉。”

萧厉回身看她。

温瑜说:“就送我到这里吧。”

萧厉皱了一下眉,问她:“什么意思?”

温瑜再次睁开眼时,眸色前所未有地平静,道:“我希望你活着,大娘若泉下有知,必然也希望你安稳度过这一生,大娘是我的恩人,她的仇,我会替她报。路上官兵再盘查时,对男女同行的必会严查,我一人上路更安全。你……不要再牵连到我的事里来,回去,过你该过的安稳日子。”

舅舅带着恒州投了魏岐山,陷定州于危境,裴颂怕是只想将她挫骨扬灰,不可能放过她的。

这一路死的人已够多了,更何论她的行踪已又一次被锁定,官兵们只要加派人手地毯式搜查,往前各大关口再严加盘查,她便已是网中之雀,被找到只是迟早的问题。

她不想再让任何人为自己涉险赔上性命。

萧厉听着她这番话,只问:“你凭什么觉得,我这辈子还能安稳?我娘的仇,我这个做儿子的不替她报,让你替她报,又是哪门子道理?”

温瑜一时哑然。

“温瑜。”萧厉头一回唤她的名字。

他说:“我跟你一样,从我娘死的时候,我这辈子就安稳不了了。”

温瑜只觉心口一涩,朝他道:“我是只有这一条路可走,哪怕是绝路,我也必须走下去,你明白吗?”

“你就算要给大娘报仇,也还有别的路可选,没必要跟着我,枉送性命。”

萧厉却听出了她话中另一层意思,盯着她道:“你赶我走,只是觉得你已到绝路了,不想我跟着你送死是么?”

温瑜望向他的目光里,没有一丝避讳:“今日便是铜雀或岑护卫在这里,我也会让他们走,你们为我做的,已够多了。”

听到这个回答,萧厉沉默了下来。

远处的集市上隐约传来货郎的吆喝声,长风吹动一人的衣发。

过了好几息,他伸手拿过温瑜挎在肩上的包裹,只说:“他们在这里,必然也不会走,我答应了岑安护你周全,怎能食言?此去便是绝路,我也会带着你杀出一条生路来。”

他用温瑜自己的话回堵了她,终是让她没法再赶他走。

但当天晚上,他们便遇到了第一波围剿过来的官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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