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相奸笑道:“如此甚好。杜预便是浑身是嘴,跳进黄河洗不清。”
李泌冷笑:“这个不急。我们要把他架在火上,慢慢烤。反正天下老百姓都不明真相,话语权掌握在我们手中。等他人望慢慢掉没了,天下人都恨之入骨,人人得而诛之,我们到时候就算不动手,也有人替我们动手。”
“所谓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这天下百姓,本就愚昧无知。”
“若这个封号,还不够杀他,我们再想一出别的?”
范相奸笑,阴测测道。
“我已经想好了。”
李泌冷笑道:“我准备了一套全戏——都督中外诸军事,开府仪同三司,加九锡,假节钺,冕十旒,入朝不趋,赞拜不名,剑履上殿。”
“杜预,就算不要,也要扣在他头上。”
“这些权臣、奸臣的谋反大礼包,不如来个一锅烩,让杜预名声败坏的更快。”
“我们只要放出风声去,你猜天下百姓信谁的?”
“呵呵呵···”
范相奸笑连连,但眼中一转,又想到一个严重问题。
“但杜预若是写诗,自我辩解怎么办?”
“他最可怕的武器,就是无穷无尽的诗词。”
“天下人,若是听到他诗词,相信了他,不信我们,又怎么办?”
李泌若有所思道:“你所虑不错。这是一场没有硝烟、争夺话语权的战争。”
“若杜预的声音,能盖过我们的声音,那我们图谋就落空了。”
“所以,我们要在杜预解释之前,彻底把水搅浑,拼命给他泼脏水,让他辩解都无法辩解。”
“我这就奏请太后,继续封赏杜预,将都督中外诸军事,开府仪同三司,加九锡,假节钺,冕十旒,入朝不趋,赞拜不名,剑履上殿这几件事,给马上落实了。”
李泌笑容中说不出的诡异、杀机。
但事情进展,并不顺利。
“什么?都督中外诸军事,开府仪同三司,加九锡,假节钺,冕十旒,入朝不趋,赞拜不名,剑履上殿?”
太后看到李泌的奏折,似笑非笑,瞪了他一眼:“你是什么意思?”
李泌急忙道:“母后,儿臣发自内心以为,非如此重礼厚恩,不足以表彰酬谢杜预匡扶社稷之功劳啊。”
范相也贼眉鼠眼道:“就是。太后您不是很想让杜预入阁嘛?如此一来,杜预便可顺理成章、入朝为官。岂不美哉?”
太后将奏折丢到地下,冷冷道:“我看,这是某些人杀人不见血的软刀子吧?”
她冷哼道:“我知道,你们想要做什么。但身为太后,我不能让你们做这件事!”
李泌、范相如丧考妣。
他们没想到,与杜预颇有过节的太后,竟然态度如此坚决、鲜明。
“杜预,乃是国士。”
太后淡淡道:“哀家确实不怎么喜欢杜预,但!”.c0m
她目光平静、悠远:“作为大唐统治者,作为李唐的掌舵人,哀家活在这世界上一日,便不会坐视杜预被害。此人,在关键时刻,能再次拯救大唐。如今又解甲归田,不会妨碍到你们荣华富贵,威胁不到你的地位。你们为何不可放过他?”
李泌、范相面面相觑。
让他们放弃?
心有不甘。
要想办法劝说太后弄死杜预?
太后又是个老狐狸,不上当。
这可怎么搞?
“太后!”
这尴尬的档口,高力士却三步并作两步,踉踉跄跄冲进来。
“什么事?这么沉不住气?”
太后脸色一沉。
“醒啦!皇上他,醒过来了!”
高力士兴奋眉飞色舞。
“皇上?醒啦?”
太后如遭雷噬。李泌、范相也脸色大变。
“快,摆驾寝宫。哀家要去探病。我儿,醒啦!”
太后正在听取太医关于皇帝病情汇报,眼神一亮。
“里太医,你的意思,是自从我们收复了全部失地,平定了安史之乱,皇帝的精神头,一天好似一天?”
这位太医,姓里,名里正,是一世家名医。
里正沉声道:“不错。陛下的病情,一开始很严重,精神错乱,说胡话,口吐白沫,但经过臣汤剂针砭,静心调养后,竟然奇迹般日渐恢复。特别是传来收复河南河北喜讯后,陛下一日好似一日,竟然精神大好。”
太后微笑点头:“里太医,辛苦你了。”
一旁的李泌,却脸色一变。
他没想到,那个疯了的皇兄,竟然还有办法康复、痊愈?
李泌连自己当皇帝后的年号,还有皇后人选都想好了,谁想到皇兄竟然又又又神奇康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