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对自我的认识、定位,决定此人对外界的态度和对待周围世界的方法。
唯有从内心感到,自己比别人更强、更有力,才能有如此从容不迫、闲庭信步、予取予求的霸气。
若落在其他人耳中,杜预一个举人,竟敢对镇国大学士说今天天王老子来,你也得死,只会贻笑大方、笑掉大牙。
因双方文位差距太大。
但对双手沾满仇敌鲜血,刚刚连续手刃士匄、大萨满两大强敌、腰间宝剑血犹腥的杜预而言,说这话却天经地义,理直气壮。
因他已经追杀中行乐超过百里,硬生生从黄河南,追到黄河北!
中行乐这不可一世的镇国大学生,逆种文人首领,却惶惶不可终日、如中箭兔子亡命奔逃,狼狈如斯。
谁强,谁弱?
中行乐脸皮抽搐,咆哮起来:“杜预,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好的不听,非要与我决一生死是吧?”
杜预淡淡道:“我厌了,你死吧。”
中行乐却听到身后,突然传出一冷笑声。
“真是风大了,不怕闪到舌头!”
“杜预就凭你一个,也敢追杀中行乐到河北三镇?”
“真当我河北无人了?”
一人冠冕堂皇,博冠高额,宽袍大袖,衣冠楚楚,出现在中行乐身后。
中行乐神情一松,长出一口气:“你怎么才来?”
来者,卢言。
对,就是那个曾经大唐文官,洛阳户部员外郎,安禄山攻破洛阳后,恬不知耻,卖诗求荣,给安禄山上了一篇【上安禄山】,更厚颜无耻谄媚:“象曰云雷屯,大君理经纶。马上取天下,雪中朝海神。”
安禄山正愁胡人出身,起兵造/反,没有合法性,看到卢言这等毫无骨气、卖/国求荣的文狗投奔,眼前一亮,马上提拔为大燕丞相,火箭跃升。
如今,卢言从邺城火线增援,带着数万大燕精锐,团团围困住杜预。
卢言铁青着脸,根本不给杜预任何发言时间,猛然一挥手。
“放,箭!”
他在洛阳城上,亲眼目睹了杜预如何以诗词破军,击杀蒙元名将、铁木真长子赤术的。
作为一个文人,卢言最清楚文人的可怕之处,更清楚文人弱点——前摇太长,需要时间作诗。
只要将杜预当场击杀,不给他任何反应时间,那就不会有问题。
“杀了他。”
卢言眼神狂热,扭曲变形。
中行乐松了口气,退入军阵中。
方才,他被杜预千里追杀,惶惶不可终日,当真有小命堪忧、朝不保夕恐惧感。
终于,杜预要为自己鲁莽复仇,付出代价。
“虽然没弄到七窍玲珑心,还搭进去大萨满性命,只要拿下杜预人头,回去也可向大可汗交差了。搞不好还有封赏。”
中行乐连连吟诵诗词,对杜预发动猛攻。
【含血喷人】!
大燕叛军,虽然不再是安史之乱时的精锐边军,大不如往昔雄壮彪悍,但人数数万,排山倒海,向杜预发动猛攻。
箭如飞蝗,激/射而来。
铁骑冲阵,山崩地裂。
数万精兵,天塌地陷。
眼看杜预就要沦为炮灰牺牲品,被卢言、中行乐带兵,恐怖冲击,践踏成泥,杜预叹了口气。
“中行乐,你以为发求救信息,让卢言出兵救你,我不知道吗?”
“你以为我是轻敌冒进,如何知道我不是调虎离山?”
“原本,安禄山在河北三镇,苦心经营多年,邺城早就被他打造成难攻不落的坚固堡垒,深沟高垒,大唐军缺乏攻城器械,难以攻破。”
“我还在发愁,该如何下城?毕竟一月之期,已经邻近,只剩半个月了。”
“可你却大聪明,给我献上神助攻。”
“只要我给你压力够大,你就会不顾一切,向卢言求援。卢言以为我只一人,也会飞蛾扑火,要将我击杀。”
“但我一人,吸引了你们全部兵力,邺城空虚。”
杜预遥望邺城方向,淡淡道:“此时,邺城应该正在激烈攻伐吧?卢言你留下的老弱病残,在我军准备已久的攻/势下,真能守得住?”
卢言脸色剧变,转头看向邺城。
果然,在黑暗中,邺城方向火光冲天,貌似在进行激烈杀伐攻坚。
“这竟然是杜预的计中计?他故意以身相诱,拿自己做诱饵,引/诱我们出兵,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中行乐、卢言又惊又怒,对视。
中行乐咬牙切齿:“哼,那又如何?此人太过自负,一夜连续激战,追杀千里,真当天下无人,可以无双割草?就算邺城丢了,能杀了他,我也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