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笑安禄山一介反贼,还是胡蛮血统,若说他马上杀人造/反,倒还能理解,但此人如今有希望能通过理经纶而成圣人?
杜预,在场每一人,乃至每一个大唐子民,都感到一股扑面而来的荒谬感和苍茫感。
命运,如此讥讽。
这世界,当真是一个巨大的草台班子?
每一个朝代、帝王将相、文臣猛将,竟然都是可以随便变幻角色的?而人竟然可以无耻到这地步,卢彦这混蛋连安禄山都能舔?都敢舔成圣人?
你还敢再无耻一点吗?
安禄山傲然道:“马上取天下,雪中朝海神。”
才气,冲天而起。
大唐,举国震动。
安禄山宛如一尊高高在上的魔尊战神,傲然站在天下巅峰,连那丑陋的肥脸,阴险狡诈的小眼睛,都显得威严肃杀、宝相庄严起来。
“镇国诗?”
林如海吐出一口鲜血,艰难道:“卢言这无耻之徒,他竟然给安禄山反贼歌功颂德?还写成了一首镇国诗?”
陈炜皱眉道:“不知为何,之前数十年,我大唐都没诞生一首镇国诗,而自从最近,杜预等一批新秀横空出世后,镇国诗频频出现,甚至连传天下诗都诞生不少。也不知是什么天象异常?”
仿佛修仙小说中灵气复苏,原本文气相当稀薄的圣元大陆,突然井喷般文气昌盛、文思泉涌,涌现出一大批以杜预为代表的杰出诗人,连现存的读书人,也纷纷涌现出过去不曾有的上好佳作。
卢言,就是一位大唐官员,也是有名的诗人。他过去作品不少,但顶多出县,鸣州都极少,但这首在安禄山进入洛阳后,献给安禄山的【上安禄山】却赫然镇国,甚至成为安禄山引以为傲、自鸣得意的代表诗。
安禄山在滁州大战,进行到关键时刻,眼看兵败在即,突然吟诵出这首【上安禄山】,诗成镇国,立即镇住了场子。
数以万计看到龙旗折断、以为安禄山被杀、慌乱不成军的叛军,听到【上安禄山】镇国诗,立即惊愕看来,被安禄山身上涌起的才气吸引,纷纷恢复镇定、狞笑起来。
“大帅没死!”
“哈哈,我就知道,大帅不可能这么轻易死掉。”
“甚至还有闲情逸致,吟诗作赋?”
“噗,大帅你可逗。还大君理经纶?说你杀人如麻我信。”
不愧是镇国诗,横空出世,马上传遍战场。
与滁州军民大战的叛军,原本已然失去控制、全局混乱,听到安禄山吟诗的声音,纷纷恢复了秩序和建制,重整旗鼓,狰狞杀来。
无人能想到,以野蛮著称、濒临崩溃的安禄山,竟然依靠一首镇国诗,挽救了全局,重新整军备战。
对拼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流干了最后一滴血的滁州军民,这神反转,未免太讥讽、也太残酷。
滁州数十万百姓,难以置信仰天看去,无语问苍天。
命运,你为何如此苍茫?
苍天,你为何如此不公?
文气,说好的只助人族?
杜预率领我等经历了这么多,才将安禄山逼入绝境,而你却帮助这恶贼起死回生?
安禄山仰天狞笑:“杜预,听说你是大唐诗仙?能屡屡上演镇国诗、天下诗,惊天大逆转之奇迹?”
“可惜,这次让你知道,天下英雄遍地有。你有镇国诗,朕也有!”
“才气,不是只有你独门专利。”
“寇可为,我亦可为!”
杜预却面色平静,仿佛将三女救起,交给木兰。
杜预淡淡道:“你可真没文化。但凡有个童生文凭,也不至于被骗的这么惨。象曰云雷屯,大君理经纶。马上取天下,雪中朝海神?这算什么吉祥之兆?算什么帝王之诗?这不过是你井月水花的幻梦、败亡的挽歌、坟上的墓志铭。”
安禄山正在狂笑,摇头晃脑吟诵卢言的【上安禄山】,还自鸣得意,没想到杜预突然冒出这么一句,顿时愕然:“你说什么?”
杜预笑道:“就算这诗词镇国,是你命运的箴言,那也是预示着你造/反失败、暴毙而亡的凄惨命运。你不信,我解释给你听。”
林如海杀得热汗直流,伤口崩裂,气得叫道:“叛军正在从四面八方合围,你还是赶快想办法,杀了安禄山,否则我等都难逃一死。哪有闲情逸致,去跟别人品头论足,品论一首诗?”
杜预却不慌不忙道:“你说入洛阳那天,大雪盈尺,卢言替你占卜了一卦,卦象上说,象曰云雷屯。其实,此乃大凶之兆。易经中,“屯,刚柔始交而难生,动乎险中,大亨贞。”屯之卦象为坎上震下,坎之象为云,震之象为雷。因以“云雷”喻险象环生、不祥之兆。圣人有词曰:杜康初筮,正得云雷。意谓杜康筮仕而得不吉利之《屯卦》,亦即预示酒及造酒之人均将遭受拒絶也。”
杜预拥有【茹古涵今殿】,掌握古今知识,渊博无比,才能信手拈来,举出反驳【上安禄山】论点的致命论据,给了安禄山致命一击。
“噗··”
安禄山猛然吐血,脸色铁青。
“噗··”
滁州军民,无论在阵中厮杀,还是在城后坚守,都没绷住一口笑喷了。
安禄山还以为,卢言给他写了一首恭维拍马屁的诗词,是歌功颂德,歌颂他一定能取天下,谁知杜预这么有文化,一上来就敲破锣、泼冷水,还有根有据,指出他所谓的象曰云雷屯,乃是大凶不吉之预兆、预示安禄山造/反会艰难险阻、阻力重重,甚至身死灯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