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太后披头散发,狂怒如狮子,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疯狂毁灭见到的一切。
“太后。”
王皇后眼圈红红,劝说道:“保重凤体啊。”
王太后声声咆哮:“什么长恨歌?哀家竟然变成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武媚娘这贱/人,竟然将哀家丑化成这样?我饶不了她。”
她如牛喘,颓然道:“真真想不到,一首诗竟然有如此不可思议。让皇帝犹如中了邪般,拼死护着那贱/人。”
王皇后更是呜呜哭泣。
皇帝对太后尚还有忌惮,对她就更是不假辞色,厌恶之情溢于言表。
此事过后,无论武媚娘死不死,她这皇后算是彻底失宠了。
“不对啊。”
王太后眼眸中闪过一丝精芒:“你有没有觉得,这里面有什么地方不太对?”
王皇后疑惑:“什么不对?”
“武士彟,一介武夫。”
王太后冷冷道:“他的女儿,将门之女,哪有这么大的才气,能写出【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这种千古绝句?”
皇后也一拍脑门:“是啊,臣妾也在纳闷。这长恨歌,能流芳千古的绝佳词句,比比皆是。什么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臣妾看了都动心,何况是皇上?”
“哀家问过高力士。之前,那狐媚子能狐媚皇上,依仗的也是三首好诗。”
王太后彻底恢复冷静,将三张纸推给王皇后。
王皇后看了三首清平/调,大吃一惊:“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新笔趣阁
“此诗,妙绝!”
“你以为,这种诗是武媚娘那贱/人能写得出来的?”
王太后目光一寒。
王皇后灵光一闪:“太后的意思?别人代笔的?这些诗,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但句句都打在帝王心坎上。让皇上都无法抵抗。”
“不错。”
王太后面色凝重:“此人,诗才奇高,天下奇才也。”
“若不能找到此人,以子之矛攻子之盾,找到破解之法,只怕你我今日之败,还会继续上演!”
“可··到底谁写的呢?”
王皇后皱眉:“我朝人人会写诗,天下之大,诗人处处,这不是大海捞针?”
太后眼中闪过一丝阴鸷:“要不说,你失宠一点不冤。前些日子,名震全国的镇国诗【行路难】,你没听到?”
皇后失声道:“太后的意思?是杜预?那个秀才?”
“除了他,再没有别人!”
太后斩钉截铁道。
“啊?您老人家如何断定?”
皇后花容失色。
大唐人口亿万,诗人若过江之鲫,没有一百万也有八十万。
凭什么看到如此好诗,就断定是杜预所写?
“没什么证据,只是哀家直觉。”
太后冷笑:“此人,应该是【长恨歌】、【清平/调】的真正作者。”
“此人好大的胆子!”
王皇后勃然大怒:“既然敢助纣为虐,那就请太后下诏,将他索拿,或者当场格杀。”
太后目光一闪,正要说话。
王姪作为王家女子,能爬到今天的地步,绝非心慈手软之人。
哪怕杜预诗成镇国,若是碍事,她也照杀不误。
一道飞鸿,化为书信。
太后看过书信后,略一沉吟道:“武士彟,果然今晚约会此人。”
“这就是他们勾结的证据。”
王皇后黛眉一挑:“若朝廷不方便出手,我给哥哥写信,让王家动手除掉这祸患也可。他本事越大,对我们威胁越大。”
太后摇摇头,嘴角翘起一丝讥讽弧度:“此人却诗成鸣州,写了一首【节妇吟】,婉拒了武士彟。”
“啊?”
王皇后愣住了。
太后吟诵道:“此人说,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他若与武士彟勾结,只怕唯恐做事不秘密,断不会大声嚷嚷。”
“此人在表明态度,竟然没站队。”
“倒是有几分机灵。”
“要是他没做节妇吟,哀家今晚就下令,将他格杀勿论!”
杜预不会想到,自己一首诗,竟有惊无险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与死神擦肩而过。
若他表态不够坚决,又或者没有诗成镇国,今晚都有杀身之祸。
在大人物的眼力,小人物就是一只凡尘中蝼蚁,碾死蝼蚁不需要理由。
杀错了人呢?
那就怪你命不好。
生杀予夺,一念之间。
当然,杜预诗成镇国,也是一大护身符。至少他是一只强壮的蝼蚁,需要当权者谨慎对待。
太后闭目养神,指头敲击在太师椅上。
她半晌睁眼,冷冷道:“写信给王异。”
“哀家要她彻查此人。”
“此人做过什么诗,见过什么人,说过什么话,事无巨细,都要知道,以圣笺当日报来。”
“圣笺,一天一报?”
皇后心疼:“这杜预拉拢不成,杀了便是,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地主家,也禁不起这么花啊?
“杀了?诗成镇国之人,你一句话就杀了?”
太后冷笑道:“让王异去试探,看他识不识相?”
皇后沉默半晌,话题又转到武媚娘身上:“皇上寝宫中,那狐媚子怎么办?”
“你是皇后,六宫正主。”
太后冷哼道:“难道,你就不能想想办法?要你何用?”
“是。”
王皇后委屈巴巴,眼眸闪过寒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