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赤斤满脸皱纹,须发皆白,一场太原大败下来,他好像一下子老了许多,成了行将就木的老人。
事实上,他已经六十多岁,已经是风烛残年了。
“宋军势大,火器犀利,要是在云中决战,恐怕难以取胜。”
速不台轻声一句。
“不如去草原上问问大汗,看看大汗的意思?”
忽必烈不甘心地一句。
“来不及了。燕京和太原距离云中不过几百里,两三天就到。回草原一趟来回,至少也要十天半个月。万一大汗外出打猎,那就更久。”
翰赤斤摇摇头说道,他看着速不台,苦声道:
“速不台,还是你拿个主意吧。”
“翰赤斤,你是蒙古国宗王,又是窝阔台的阿巴嘎,还是你做决断吧。”
翰赤斤和速不台互相推诿,阔出断然一句,慷慨激昂。
“别推来推去的。就在云中决战,只要击溃了宋军,两河和中原就还能收回来,天下还是我蒙古国的天下!”
忽必烈慷慨激昂开口,虽然是豪情万丈,但大堂上的诸位蒙军将领,却都是不容乐观。
经历过和宋军大战,对方实力如何,他们可是比忽必烈清楚。两河二十万步骑大军都抵挡不住宋军的进攻,何况区区几万云中蒙古骑兵。
这个时候,许多人都已经没有了斗志,纷纷想起退路来。
“自从大宋崛起,先是没能灭了唐兀惕国,还失了河西。再就是宋境借道,葬送了七万大军,元气大伤。如今宋军北伐,两河精锐全军覆没。我蒙古国现在,只能是退回草原了。”
失魂落魄的刘黑马,摇头苦叹出一句。
“是啊!这几年以来,蒙古国的统兵将领几乎都死完了。这一次更是……”
翰赤斤的感慨听在耳中,众人都是无语。
“退兵吧!”
翰赤斤终于说出一句。
“退兵吧!这里不能再待了,宋军要是追上来,恐怕又要死伤不少勇士!”
阔出跟上一句,无尽的遗憾。
“一旦回了草原,可能就回不来了。”
“忽必烈呢?他到哪里去了?”
翰赤斤看向周围,惊讶地问了起来。
云中南城门大开,无数蒙古骑兵鱼贯而出,一路向南,骑阵之中,年轻的忽必烈一马当先。
翰赤斤等人匆匆上了城墙,看着远去的蒙古骑兵,都是摇头。
“翰赤斤,忽必烈这一去,很可能和宋军交战。要不要把他追回来?”
阔出着急地问道。
“忽必烈性格刚猛,又是他本部骑兵,劝不回来的。”
速不台闷声一句,对翰赤斤道:
“翰赤斤,不管忽必烈是胜是败,云中是不能待了。骑兵对决,忽必烈应该能自保。赶紧集结全军,退回草原吧。”
“阔出,集结全军,准备撤军。”
翰赤斤吩咐下去,众将领命而去,整个云中城,瞬时都忙成一团。
雁门关前,一副铁血交融的惨烈景象。
“杀宋狗!”
忽必烈一马当先,挥刀呐喊,无数的蒙古骑兵纵马向前,他们双腿猛夹马腹,挥舞着刀枪,潮水一般,直奔面前的宋军大阵。
纵横天下的蒙古铁骑,怎么可能败给孱弱的南人?
“土鸡瓦犬!”
宋军大阵中,王仕信冷哼一声,大声喊了起来。
“准备!”
即便是己方骑兵人数远远占优,他也不打算骑兵冲阵,徒增伤亡,而是火器当先,先大肆杀伤对方,再行冲阵。
一门门小炮摆好,炮手们开始装填弹药,有条不紊,就如平常操练一样。
“还是老一套!”
王圭摇了摇头,大声喊道:
“兄弟们,准备冲阵!”
重骑兵在前冲击,轻骑兵在后伺机箭雨杀伤,还是蒙古骑兵的老战术。
不过,早已经被淘汰了。
“蓬蓬蓬!”
火炮声轰鸣,霰弹漫天飞舞,一片片的蒙古骑兵跌落马下,人马尸体堆积,惨烈异常。
但即便如此,蒙古骑兵仍然潮水般涌来,漫山遍野,无休无止。
这或许是他们唯一的机会。胜了,也许可以有一线生机,将宋军赶回黄河以南,保住两河。
要不然,只能是退出长城,回到苦寒之地的草原上去,再去过那种逐水而居的苦日子。
习惯了掠夺带来的骄奢淫逸,又怎么甘心失去一切。
但是,无论蒙古骑兵如何勇猛,如何不顾死伤,但宋军大阵前五六十步的范围,他们始终突破不了。
宋军火炮阵地上,炮手熟练装填弹药,忙而不乱,一次次进行炮击。
隆隆的炮响不绝,霰弹漫天飞舞,劈头盖脸,所到之处,尽是人马的惨叫声和嘶鸣声,一片片的蒙古骑兵人仰马翻,无数人被踩踏成稀烂的肉泥。
这不是在交战,这是一场彻彻底底的屠杀!
“勇士们,随我杀宋狗!”
忽必烈狂催战马,挥舞马刀向前。
“杀宋狗!”
千骑狂奔向前,一批批冲入烟尘之中,但随着连绵不断的火炮声,奔腾的蒙古骑兵纷纷人仰马翻。而随着无数的宋军骑兵涌入战场,一阵激烈的冲阵之后,战场上只剩下无数的尸体和伤者,以及无主的战马散落的到处都是……???..coM
这也似乎预示了蒙古国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