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宫中,已经是掌灯时分,赵竑直接回了御书房。
“陛下,你出去了一天,肯定没吃什么东西。我们准备了一些,你吃点。”
翠珠和周秀娘进来,还带着皇子赵铨,各自带着食盒。东西摆出来,满满几大盘,有羊肉包子,还有一碗鸡汤热面,热气腾腾,显然是用了心。
羊肉包子是周秀娘一贯的手笔,鸡汤面是翠珠的专利,贾似锦则喜欢给他做衣服做鞋。
李惟名,包括杨意,这二人似乎从来没有给他做过一顿饭,缝过一件衣裳,做过一双鞋。
他并不在乎做什么饭,做什么狗屁衣服鞋,而是在乎那份心而已。
“这种小事,让尚膳局的人去做就是了,不必这么麻烦。”
赵竑摸了摸儿子的脑袋,拿起一个包子吃了起来。
不知不觉,自己的儿子,已经九岁了。
“没有外人,你们一起坐下吃吧。”
“我们都吃过了,陛下请用吧。”
“贾妹妹本来要来,但她身子重,我们就没有让她来。”
周秀娘和翠珠先后说道。
“秀娘、翠珠,我国事繁忙,经常在外,有时候几个月都不能回来。你们待在皇宫里面,快乐吗?”
赵竑吞下一口面条,心有所触。
“快乐啊!陛下是为了大宋,我们都知道。陛下对我们好,宫里有孩子们陪着,我们很快乐啊!”
翠珠傻傻说了出来。
赵竑不由得莞尔。这不是显得自己可有可无吗。
“陛下,你怎么说这些话?是不是太累了?你要注意身子啊!”
周秀娘看着赵竑,忧心忡忡问道。
二人起于微末,久经忧患,处的时间长,赵竑心情好坏,周秀娘还是能感觉到。
“没什么,可能最近几天没有睡好。”
赵竑摇摇头,宽慰着几个女人。
“你们高兴就好。过几天我会去金陵主持北伐,到时候千头万绪,可能顾不上照顾你们。你们要是想去金陵玩玩,随时过去。要是想去海上坐坐蒸汽船,游玩一下,让周平安排就是了。”
“那就多谢陛下呢!”
“陛下千万保重身子啊!”
周秀娘和翠珠劝着赵竑,周秀娘跟着说道:
“陛下,大哥刚才过来。他禀报说,史嵩之在大理寺狱中自尽了。史嵩之临死前留了遗书,说他对不起陛下知遇之恩,没脸再见陛下。”
赵竑不由得一愣,百感交集。
史慧玉求情,他还在为要不要对史嵩之网开一面发愁,想不到史嵩之自行了断了。
“史嵩之,人才。可惜了!”
赵竑的心情,不由得变得压抑,再也吃不下去。
他终于不用为难了!可他又如何去面对他的女弟子?
“爹,你为了大宋江山戎马倥偬,这么劳累。你快乐吗?”
长子赵铨,忽然问出一句。
赵竑一愣,一时说不出话来。
“铨儿,别烦爹爹了。”
周秀娘赶紧阻止了儿子继续发言。
“童言无忌,铨儿说的是。我心安处是吾乡,有些事情,是应该结束了。”
赵竑心有所触,幽幽说了出来。
身为大宋天子,更是身为一个完整的人,有些事情拖拖拉拉,是应该要有个了断了,也是要让自己心安。
“陛下,铨儿是乱说的,你可千万不要瞎想啊!”
翠珠看赵竑面色不善,心立刻揪了起来。
“铨儿的心是干净的,他说的话发自内心,朕要谢谢他才是。”
赵竑哈哈一笑,拍了拍儿子稚嫩的肩膀。
“铨儿,你是长兄,弟弟妹妹们,你都要好好照顾。尤其是欣欣,爹就拜托你了。”
“爹,你放心,我一定照顾好弟弟妹妹!”
赵铨脸色通红,抬头挺胸说道。
“陛下,早早歇着。别太累了。”
周秀娘拉着儿子,劝了赵竑一句,和翠珠相继离去。赵竑思索片刻,出了御书房。
禁宫寂静,晦暗不明,天上繁星点点,夜空深邃,赵竑不由得精神一振,人也清醒了几分。
夜色撩人,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创造出了这个词语。
信马由缰,不知不觉经过慈元殿,和迎面而来的李惟名相遇。李惟名面色淡然,给赵竑见过一礼,随即就要离开。
“公主,停一下,我有几句话说。”
赵竑看着李惟名的背影,眉头微微一皱,轻声一句。
算起来,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说话聊天了。
李惟名停下脚步,董宋臣摆摆手,所有宫人和侍卫都退得远远地。
“公主,国事繁忙,你跟我说话的机会不多。过几天我要去金陵,要不要一起去呀?”
赵竑走近了几步,面色平静,声音柔和。
他不走过去,李惟名也不会过来。
“陛下,你的北伐大业,我就不掺和了。”
李惟名声音柔和,面色同样平静,似乎事不关己一般。
“公主,真的要这样吗?”
赵竑面色平静,继续问道。
他们二人,有多久不在一起了?一年、一年半,还是两年,甚至更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