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秋感慨而言,杜之国和刘文斌面面相觑,目光各自分开。
皇帝讲武练兵,即便是这些士大夫们想要执掌兵权,恐怕也不容易。
忽然,刘文斌指着北面方向,惊讶道:
“你们看,那是什么?”
“南面也有!”
杜之国同样满满的惊诧。
“这是朝廷的官军,怕什么!”
陈秋忽然开口,他看得清清楚楚,运河上的战船桅杆上,“宋”字大旗高高飘扬,亲切无比。
“官军!”
众人都是精神一振,他们趴着城墙东张西望,只见南北两个方向,荒野之上,旌旗飘舞,潮水一般的宋兵,迈着整齐的步伐,骑兵护住侧翼,形成一个扇形的大合围,向运河边的蒙兵合围而来。
而樯橹无数的的宋军水师,则是在运河上南北相向,直奔运河上的蒙军。
而此时,蒙军过河的不过万人余,连两万人都不到。侥幸的是骑兵运过了大半,但步兵仍大部留在东岸。
“这一下,可有这些狗贼好果子吃了!”
刘文斌捶了一下城墙,满脸的兴奋。
“高兴什么?这些蒙军,大多数都是汉人。要是天下太平,你以为他们愿意当贼吗?”
陈秋冷哼一声,眼神复杂。
杜之国暗暗点头。陈秋虽然胆小怕事,但说到清正廉洁,爱民如子,还是让人惊佩。
运河一艘正在渡江的战船上,李全看着运河东岸滚滚而来的宋军,旗帜飞扬,锐士铁甲贯身,战马如墙,不由得身子微微颤抖,面如土色。
宋军如蝗虫无休无止,恐怕有十万之众。如此之多,把运河东岸围的水泄不通,后面的大部将士,还能幸运过河吗?
而且看宋军的架势,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他们抬头挺胸,踩着步点,直奔运河东岸的蒙军。
李全回过神来,目光扫向运河上南北而来的宋军战船,还有两三里,船上的炮手已经在手忙脚乱装填弹药,随时准备着发炮。
东、南、北三面夹击,岸边和正在登船的部下,他们……
“别看了,快靠岸!上岸!”
见李全失魂落魄,杨妙真指挥着船只靠岸,拽着李全,向高邮湖西岸上爬去。
“恩堂,船只还回去吗?”
船上的水手懵懵懂懂地问道。
“来不及了,赶紧上岸!”
杨妙真话音刚落,“蓬蓬”的火炮声从东南北三个方向响起,让她心惊肉跳。
正在渡河的将士,也许还有一些能幸存,运河东岸等待渡河的那些部下,恐怕是难逃一劫了。
看到四面八方涌现的宋军,正在登船和等候登船的蒙兵们都是大吃一惊,岸边人潮拥挤,蒙军纷纷骚动了起来。
“慌什么!骑兵冲击宋军大阵,弓箭手结阵阻击宋军战船,加紧渡河!”
郑衍德大声呐喊,指挥着人心惶惶的蒙军,想要阻挡宋军。
目光扫向运河对岸,李全夫妇似乎已经登岸,郑衍德轻轻吐出一口气来。
这也许是他在世上最后的片刻了。
“兄弟们,跟宋军拼了!”
郑衍德上了战马,拔出刀来。
“拼了!”
蒙军骑兵们纷纷举起利刃叫嚷,气势汹汹。
“拼了!”
郑衍德集结众将士,带领麾下还没有过河的两千多骑兵,直奔南面人潮汹涌的宋军大阵。
宋军南面大阵,中军大纛下,看着郑衍德等蒙军骑兵滚滚而来,杜庶不由得一阵冷笑。
南北宋军夹击,直接找扬州宋军,这是有仇必报,还是来找回场子的?
“火炮准备!”
昨夜蒙军突然撤军,沉船堵塞运河,挖壕掘沟引水弄的一片沼泽,宋军不得已填土捞船,花了两个时辰才清除了障碍。
果不其然,蒙军已经过河近半。
那么,那些没有过河的,就别想安然无恙了。
“蓬蓬蓬”的炮声响起,铁球铁丸劈头盖脸,砸入奔腾而来的蒙军骑阵。
硝烟弥漫,火炮声惊天动地,蒙军骑兵纷纷落马,人马筋折骨断,死伤无数。尘土飞扬中,还是有不少骑士冲出了弹幕,羽箭齐发,直奔近在咫尺的宋军大阵。
“掷弹兵,灭了他们!”
军官大声怒喝,上百掷弹兵上前,纷纷扔出了点燃的震天雷。
郑衍德手提长枪,纵马急奔,眼看宋兵的大阵就在眼前,几个冒烟的震天雷落在马前。郑衍德心里一惊,刚贴住马背,“通通”的爆炸声响起,泛起的烟尘将郑衍德笼罩。
蒙军骑兵被火炮和震天雷狂轰滥炸,血肉横飞,非死即伤,惨状不忍直视,向士璧等观战的宋军将领都是心惊肉跳。
蒙军骑兵悍不畏死,让他也是佩服。但己方的火器凶猛,也让宋军将士人人振奋。
火器,已经改变了战争的根本作战方式。
炮弹几面倾泻而来,运河岸边正在上船的蒙兵们惊慌失措,他们来不及躲避,就被砸死砸伤上百人,战船更是被打的浑身窟窿,在岸边摇摆。
岸边数万蒙兵聚集,人潮人海,火炮四面八方一起轰鸣,铁球在空中飞舞,犹如一颗颗巨大的雨点,砸入渡口上的蒙军人群,一片铁与血的交融。
河上的几艘蒙军战船拼命划桨向西案而去,又有几艘被打的下沉打转,余者终于逃上西岸,仓皇离去。
岸边、河面上,到处都是尸体,到处都是鲜血。蒙军退无可退,悍勇者鼓起勇气,纷纷向宋军冲去,血腥的厮杀开始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