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换界所用的新纸,可在六月准备妥当。金银铜钱是还在筹备之中,可能要到秋后。至于纸张是否有人上下其手,臣不得而知,臣正要去四川盘查。”
刘弼一一道来,赵竑不由得一惊,面上不动声色。
“既然都没有准备妥当,不必仓促行事。真卿、刘卿,换界的新币,可要仔细监造。此乃国家大事,卿等可是不能懈怠!反贪司随同刘侍郎进驻四川,彻查纸张流失,事后向朕面奏。”
“臣等遵旨!”
赵竑温言婉语,真德秀和刘弼无奈,只好领旨。
新纸要是出了问题,将来纸币又是泛滥。四川造纸是源头,市面上假币层出不穷,造纸厂难辞其咎。
“乔卿、葛卿、薛卿,万物由盛而衰,此乃自然之数。我中华美德,尊老爱幼,二位相公已经年过古稀,应该颐养天年,以合天道。你二人以为如何?”
赵竑温声细语,乔行简和葛洪还在发怔,薛极已经肃拜一礼,持笏谢恩。
“谢陛下天恩!”
他今年六十四岁,七十岁致仕,还有五六年的时间。
而乔行简则不同,他已经六十九岁,身体再好,明年也要退休了。至于葛洪,已经年过古稀,精神虽然奕奕,但赵竑已经不愿意用他了。
“臣遵旨,谢陛下天恩!”
乔行简苦着脸谢恩。
一旦致仕,权财皆失。皇帝这是惩治他多嘴的措施,他又何必多此一举?
刑部尚书葛洪目瞪口呆,差一点瘫倒当场。
乔行简六十九,他可是已经七十五岁。这岂不是意味着,他已经被“辞退”了。
他为什么要来趟这滩浑水?
他不知道的是,他的位子已经有人了,再也坐不上去了。
真德秀暗暗吃惊。这样一来,乔氏和葛氏满门等候恩荫入仕的亲朋门客,都与仕途无缘了。
“魏侍郎,你的身子骨现在如何?太医局给你针灸的如何?”
面向礼部侍郎魏文翁,赵竑的声音更加柔和。
“回陛下,谢陛下再造天恩。经过太医局的诊治,臣现在已经好多了。”
魏文翁恭恭敬敬,肃拜而道。
他的顽疾被除去,身体健康大为好转,这也多亏了赵竑调他入朝,让太医局为他诊治。
“魏侍郎,人得了病就要诊治,边防亦是如此。我大宋边军未雨绸缪,枕戈以待,这难道不是为了我大宋百姓免遭涂炭吗?若是眼睁睁看着我大宋百姓被人屠戮,你忍心吗?”
赵竑朗声说道,似有所指,魏文翁赶紧回奏。
“臣惭愧。陛下乾坤独断,臣不敢逆旨!”
蜀口关乎四川安稳,天下大局,皇帝谨慎从事,乃是正道,谁也不能掣肘。???.biQuPai.coM
“邹卿,今年临安府大水,百姓流离失所,其惨状你也看到,太后也因体恤民情,而捐了百万贯之多,用以赈济灾民。”
赵竑看着邹应龙,面色凝重了起来。
“民生惟艰,满朝之上,又有几人体恤?一旦鞑靼入侵我大宋境内,难道要眼睁睁看着我大宋子民惨被屠戮吗?那可是血流成河,尸横遍野。你这个执政大臣阻挡出兵,难道要无动于衷,任由蒙军作恶吗?”
丁亥之变,数万大宋军民惨死,这样的悲剧,最好不要发生。数万军民死伤,蒙军烧杀抢掠,临安城的这些士大夫们依然可以风流快活。
但那些无辜的死难者们,他们的死活又有谁在乎?
“陛下,臣知错!”
邹应龙面色泛红,肃拜一礼。
他家道中落,生于贫寒之家,知道底层百姓的悲辛。他本就是随主和派的大流,赵竑一番说教之下,他的立场立刻模棱两可了起来。
赵竑看了看退回列班的邹应龙,看向了自己的老师,换上一幅笑容。
“真卿,朕在西北边防布置边军,以应对未来之战事,你以为如何?”
他的老师真德秀,朝臣清流之首,南宋理学大家,不会和他公然对抗吧?
对抗也没用。蒙古大军是大宋心腹大患,他不会妥协,更不会不去抵抗,这是他的底线,谁也不能触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