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他们几个金陵讲武堂一期的学员都报名参加了去西夏作战,人人都自动上调一级。
让他隐隐不安的是,有些人的目的并不单纯,他们并不是为了建功立业,报效国家,而只是为了升官发财,飞黄腾达。
“张将军,我们就是想知道,那些安家费、抚恤、授田什么的,是不是真的?”
果然,士卒们耐不住性子,催着赵富提问。
“大营门口的军令上写的清清楚楚,怎么可能不是真的。”
张中夏放下书,抬起头来,郑重其事。
“安家费每人200缗,送到你们各人家中。授田30亩、15亩,那是水浇地。阵亡的兄弟,授田会分给你们的父母妻儿。伤残的兄弟,军中尽可能会让你们有事做。”
张中夏一口气说了出来,看着士卒们,仔细观察他们的反应。
穷人家的孩子,不在乎自身生死,只为多些饷银犒赏,令人心酸,为什么不能问问?
作为金陵讲武堂第一期的学员,天子门生,皇帝旧人,毕业来到蜀口,自然是想建功立业。去西夏,他当然是第一时间报名。
不像这些普通士卒,安家费、授田什么的,他根本不在乎,他有自己的野心。
“将军,我们也想去,就是怕到时候说的不算数。”
赵富嬉皮笑脸说道。
对于出身贫家的赵富来说,当然知道自己需要什么。
200缗的安家费,30亩、15亩授田,300缗、400缗的抚恤,对于一个贫民家庭,绝对是一笔巨额的财富。
而赵富的话,也代表了军营中大多数普通士卒的心声。生活艰难,大家不怕死,却不想白白送死。
“原来你们在担心这些。出征这件事,陛下亲自过问,谁敢弄虚作假?”
张中夏恍然大悟,摇摇头,随即正色说道:
“所有出征兄弟,安家费人人200缗,出征前发到家中。授田、抚恤,白纸黑字,骗不了人。要是陛下都不相信,要我说,你们干脆就不要从军了。”
赵富等人不好意思,纷纷尬笑了起来。
都说新皇爱民如子,专杀贪官污吏。皇帝亲自过问,自然是不可能有假了。
“兄弟们,你们也听我一句。”
看到士卒们心动,张中夏又是一本正经。
“出征作战,可能要死不少兄弟。丑话说在前头,不能拼命的,上了战场临阵脱逃的,家中独子的,最好别去。要不然,不但得不到这些犒赏,反而可能白白丢了性命,连累了家人。兄弟们,可要考虑清楚了。”
蜀口边塞,百姓生活困苦,民风也是极其彪悍。即便是这些士卒中亡命徒不少,但该说的话,还是要说在前头。
“那是自然!”
“功名都是马上取,临阵脱逃,咱川人,丢不起这脸!”
“张将军,你说的是!咱们兄弟,也不是那种软蛋!”
果然,张中夏的话,惹起士卒们的一片附和声。
当兵吃粮,上阵杀敌,天经地义。临阵脱逃的,那都是孬种。
“兄弟们,距离出征,应该还有两三个月。这段时间,大家伙要好好操练,尤其是刺枪术、火器操练,都要练熟了。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这些话,不用我再多说了吧。”
“不需要,兄弟们都记得!”
赵富收起了笑脸,一本正经说道。
他们许多人都上过战场,战场的残酷,当然知道。
“兄弟们,皇帝爱兵如子,将来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皇帝造出来的火器,是骑兵的大克星,兄弟们也都有铠甲,作战时的伤亡也会大大减少。弟兄们好好操练,杀敌立功,让家里人都过上好日子。说白了,咱们当兵也是为了自己。”
张中夏意味深长,给士卒们做着思想工作。
潜移默化,这一套,他都是从金陵讲武堂学来的。
“张将军说的是!现在当兵,不缺饷银,不刺身,出去乘船乘车都不花钱,买米买面都是优先,自己也觉得体面,可不比从前了。”
有老兵感慨地说道。
只要不违反军纪,欺压百姓,当兵的好处不要太多。
“老王说得好!兄弟们,咱们是碰上了好皇帝,看得起穷人。就说我张三,不过临安城一泼皮无赖,皇帝看得起我,让我读书练武。要不然,我也许早已经横尸街头了。”
张中夏思量着说道,为西夏出兵打气。
“大家都别胡思乱想,早点歇着吧。明天还要训练。训练差的加把劲,那么多人,想去西夏出征作战,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张中夏仔细叮嘱,士卒们心事重重,各自散开,回到了铺上躺下,许多人依然是眼睛黑亮,不能入眠。
张中夏站了起来,走到窗边,外面灯火阑珊,已经有许多营房熄灯。唯独中军营房那边,依然是灯火通明。
看来,皇帝还没有入睡,或许正在面见诸将,面授机宜。
什么时候,自己才能真真正正建功立业,出人头地?
张中夏的心里,踌躇满志。
去了西夏,经过战争的洗礼,也许自己会脱胎换骨,成为真正的军人。
李思雨,自己真的值得她等待吗?
西夏,那里又是怎样的一番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