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东路的新政推行有条不紊,可以说是大获成功。接下来,就是朝廷最重要的三个区域,四川路、江南西路和两浙路了。
不出意外,他将担任江南西路的安抚使,推广新政。崔与之担任四川制置使,和他差不多,都是重任在肩,要保证新政的顺利推行。
“胡相公,原来咱们是同道中人。但有所求,到时可不要拒绝老夫啊!”
崔与之微微一笑,语气真挚。
粮食、茶叶、井盐、丝绸、酒水等等,这些事关民生经济的国之大事,都要一一恢复,也希望郑损没有把府库给掏空,让他一筹莫展。
“崔相公,要人要物,只要下官能办到的,义不容辞。不过,下官可是听说,四川的士大夫,排外心理很强,恐怕也不好对付。你可要挺住了。”
胡梦昱语重心长的一句,还不忘加了一句。
“至于军事上,尤其是蜀口防御,还是交给金陵讲武堂这些皇帝的新宠们去折腾吧。陛下的意思,是让他们快点成才,独当一面。因此……”
胡梦昱欲言又止,崔与之心知肚明,不由自主转过头去,看了一眼后面的船舱,又收回目光,投向了眼前滔滔的江水。
新宠!
崔与之摇摇头,无奈地一笑。
无奈是因为在金陵讲武堂时,皇帝话里话外的意思,利州两路的军政,都要曹友闻和余玠二人去乾坤独断,不要说利州两路的安抚使,就是他这个四川制置使,也不能任意插手,更不能掣肘。
“崔相公,自大宋立国,朝局稳定,一直以来都是文臣统兵,武将稍稍坐大就极力打压。到了新皇这里,改弦易辙,让武将不受节制,直接统兵。看起来,这似乎违背了大宋祖宗家法。但这却是如今最好的选择。”
胡梦昱的话,让崔与之不由得一怔,脱口而出。
“陛下此举,就不怕武人坐大,藩镇割据吗?”
作为四川制置使,不能掌握四川路所有的兵权,他有许多失落。皇帝在讲武堂问了他那么多蜀地的军政,并安排他和这些“新宠们”一起去四川赴任,恐怕也是故意为之。
“崔相公,陛下推行新政,整饬武备,终归是要富国强兵,恢复中原。至于效果如何,咱们拭目以待。你我身为臣子,要做的就是做好臣子的本分,革除弊政,推行新政。至于其余的,就不要多想了。”
胡梦昱的话,让崔与之豁然开朗,连连点头。
身为臣子,忠心王事即可,整天杞人忧天,想着去规劝君王,这不是本末倒置,瞎操心吗?
“胡相公,多谢忠告。关于推行新政,胡公有何高见,还望不吝赐教。”
崔与之郑重一礼。
胡梦昱已经有了经验,绝对是良师益友。
“无所谓高见,无非反贪反腐,推行经界法,推动吏治革新,淘汰老弱病残,编练新军。”
胡梦昱思索着说道,倾囊相授。
“说到经济之策,开矿建厂,修路搭桥,修葺码头渡口。这些都是陛下的创举。陛下正在做一个五年计划,其中有一些大的建厂计划,以此改善民生,繁荣百业。比如铁厂、肥皂厂、水泥厂等等,崔相公不妨可以借鉴一下。”
“开矿建厂?繁荣百业?五年计划!”
崔与之懵懵懂懂,似有顿悟。
“崔相公,陛下有一句话,在下引为至理名言,崔相公不妨斟酌一下。”
“胡相公,但请不吝指教!”
“陛下的原话是:谁掌握了煤铁,谁就掌握了这个时代。就像下官这次去江南西路,第一下榻处就是大冶,第二就是萍乡。下官以为是重中之重。”
胡梦昱古道热肠,生怕崔与之还不明白,举例说明。
大冶矿藏资源丰富,得天独厚,素以“百里黄金地,江南聚宝盆”著称。宋初,时南唐后主李煜以大冶境内矿产丰富,冶炼业发达,新设一县,取“大兴炉冶”之意,定名为大冶县。
萍乡地方煤矿居多,煤铁铜结合,果然是开矿建厂,殖业拓财。
四川的铁矿、硫磺、煤矿、井盐,包括水银等等,更不用说还有蜀锦、茶叶、酿酒……
崔与之的心,不自觉活了起来。
“爹,船头风大,当心着凉啊!”
胡梦昱告辞离开,崔与之的儿子崔叔似上来,要给崔与之披上棉衣,却被他阻止。
“别小看爹,爹的身子骨,不比你差!”
崔与之哈哈一笑,毫不掩饰自己的骄傲。
他妻子已经过世,父子二人相依为命,儿子是他的幕僚,常伴左右。遗憾的是孙子还在老家广东。
看皇帝这个架势,一时半会是不会放他回乡了。既然这样,不如把一家人都接到四川来,一家团聚。
“是是是,爹你老当益壮,谁都比不上。”
崔叔似恭维着自己的父亲,话锋一转。
“爹,你身体再好,也比不过讲武堂的那些年轻将领吧。”
新皇治下,已经是讲武堂新贵们的天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