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了翁轻声问了出来。
李全老奸巨猾,野心勃勃,连朝廷的封疆大吏都敢杀害,和造反已无两样。朝廷在招纳山东忠义军的国策上,已经被证明是失败。
而彭义斌之所以兵败身死,也和李全掣肘、后路不稳不无关系。
“招纳山东忠义军,本欲取山东、河北,岁费缗钱数百万,米数万斛,山东、河北无所得,反而使淮东荼毒,祸乱频发……”
赵竑轻轻摇了摇头,意味深长。
“李全以为自己长袖善舞,那就维持现状。其部米粮照旧供给,维持现状吧。人在做,天在看,看他还能蹦跶几年。”
蒙古人、金人、李全三方势力在山东角逐,大宋就不要参加了。
大宋需要时间来编练新军,整饬武备,以时间换空间。
现在和李全翻脸,淮南乱成一团不说,还会影响江南东路的新政推行。到时候生灵涂炭,大军征伐,花费何止千万?
按照他脑子里的历史知识,如果他所记没错,不出两年,蒙古铁骑自会南侵,李全部自会内讧,李泉投靠蒙古大军。朝廷只需要花费三四百万贯,就能有两年的准备时间。
两年的准备时间,应该足够了,足可以做很多事情了。
要是两年什么都没做,事情也没有起色,那也不用折腾了,等着亡国灭种吧。
“陛下圣明!”
周平和魏了翁面面相觑,都是暗暗吐了口气。
战火一起,后果难以估量。皇帝没有和李全撕破脸皮,知道隐忍,这才是稳重持国之道。
外面教场上的操练声不断传来,赵竑忽然问道:
“魏卿,你是兵部侍郎,又是四川本地人。四川之地,共有多少官军?”
魏了翁是兵部侍郎,又是土生土长的四川人,蒲江魏高氏名扬天下,魏了翁的兄弟都是四川士大夫。魏了翁对四川,应该了解匪浅。
果然,周平和魏了翁对视了一眼,魏了翁开了口。
“陛下,利州都统司原有战兵六万人,兴元都统司原有一万七千人,金州都统司一万一千人。加上成都府、潼川府、夔州府各地禁军四万,厢军十万上下。整个四川制置司麾下,约有二十三万官军。”
他是四川望族,兄弟四人都是四川大员,执掌军机大事,因此了解的七七八八。
范钟是四川路反贪分司主事,周平应该得到他关于四川军政的禀报了吧。
“魏卿,蜀口现有多少战兵?”
从魏了翁的话里,赵竑听出了端倪。
原有,而不是现有,也由此可见,如今的蜀口防御,肯定是大打折扣。
“陛下,宋金连年战事,蜀口防御千疮百孔,利州都统司、兴元都统司、金州都统司加起来,战兵恐怕不过三万之数,甚至更少。若是像江南东路一样淘汰老弱军士,恐怕将士人数更少!”
魏了翁讪讪说道,很是有些不好意思。
蜀口防御千疮百孔,他这个兵部侍郎,似乎也难辞其咎。
“三万之数?整个西北边塞?我……”
赵竑脸色难看,连连摇头,“我去”二字差点脱口而出。
“没有十万战兵,蜀口防御无从谈起!三万之数,屁用都不顶!”
四川是大宋西北门户,三万不知战力的守军,淘汰下来,恐怕只有两万左右,撒在四五百里长、几千平方公里的战线上,形同虚设。
更重要的是,士大夫统兵,尤其是南宋后期的士大夫统兵,他真是信不过。
蒙古大军,丁亥之变,不过一年多的时间。看来,得提前毕业一批讲武堂的优秀学员,先把四川门口的篱笆扎结实了,有备无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