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结束,赵竑一头雾水出了宫门。
烈日当空,他却没有丝毫的知觉。
朝会之上,大宋官家赵扩只是说要举朝庆贺,诏告太庙,庆祝皇孙诞生。至于任命自己提举皇城司的圣旨,提都没提。
现在回想起来,当日赵扩展示给他的那份圣旨,似乎并没有加盖玉玺……
仿佛殿上的文武百官,各色人等,都在嘲笑自己。
中间一定出了什么岔子,只是自己不知道而已。
自己失落,想必作为大宋官家的赵扩,心里更不好受。
堂堂一国之君,竟然在许诺了儿子之后食言,当真是颜面无存。
“殿下,恭喜啊!”
“殿下,恭喜恭喜!”
经过赵竑身边的大臣纷纷向他道喜,就连宣缯胡榘等人也不例外。
面子上的事情,他们还要做到位。
“殿下,诞下皇孙,可是大喜啊!改日到府上贺喜!”
“殿下,大喜!大喜啊!储君之位,咫尺之遥啊!”
魏了翁和徐喧笑呵呵上前道喜。
赵竑拱手,向二人回礼。
他的目光扫向远处,史弥远扭过头来,似乎正在向自己这里打量。
看到赵竑目光凝视,史弥远拱了拱手,转身离开,周围的官员纷纷跟上。
赵竑看着史弥远等人的背影,心头一时恍然。
这样踏马的争来夺去,有意思吗?
“济国公,恭喜!”
黑胖子梁成大一个人出了大殿,看到赵竑,竟然拱手一礼,跟着匆匆离开。
赵竑下意识一愣,心思转动。
皇孙是大宋朝廷的未来,若是有人敢害皇孙,估计是史弥远本人了。
这些大臣,即便是搅屎棍们,恐怕还没有这么大的胆子。
回到府上,来到书房中,周平和田义几人听说此事,纷纷赶了过来。
“殿下,这还用说,肯定是史弥远从中作梗了!”
田义狠狠一句,脸色难看。
“如果我所料不错,肯定是杨桂枝使的手段。史弥远的手,还伸不到禁宫之中。即便是能伸进来,反应也没有这么快!”
赵竑同样面色凝重,却有不同的见解。
赵扩再软弱可欺,他的寝殿,也不是史弥远想进就进的。
要真是这样,李顾他们最起码会通告一声。
徐良看着赵竑,叹息了一声。
“殿下,你就不能忍忍,非要休了吴氏。这就是得罪杨桂枝的后果。”
赵竑微微一笑,没有吭声。
皇室和离,非同一般民间人家。要不是吴氏死心,杨桂枝大开方便之门,赵竑也不会和吴氏如此容易“离婚”。
不是他非要休了吴氏,而是没有办法。
也由此可见,吴氏的倔强和刚烈,以及对他的痛恨。
“徐良,说这些话也没用。吴氏父女上门退婚,殿下总不能卑躬屈膝吧?要不是杨桂枝出面,殿下能和吴氏解除婚约吗?”
周平思虑周全,轻声说了出来。
“杨桂枝这个老妖婆,可真是霸道!”
田义黑着脸说道,捶了一下桌子。
“霸道又怎样?她连韩侂胄都敢杀,一份小小的圣旨,又岂有不敢拿的道理?”
赵竑轻声一句,心头对杨桂枝,既惊诧又怒火熊熊。
年过花甲,还如此强势、睚眦必报,又心狠手辣,当真是让他肝火旺盛。
“要是能除了杨桂枝和史弥远这两个老贼,殿下顺顺利利登基,天下也太平了。”
徐良恨恨一句,满满的无奈。
“其实也不用除掉史弥远和杨桂枝,只要官家能身子安康,多活上几年,熬也把史弥远和杨桂枝给熬死了!”
周平忽然说道,声音里有一丝轻松。
人生七十古来稀,史弥远和杨桂枝都已年过花甲,活不了几年。再加上他们比赵扩年长四岁和六岁,史弥远和杨桂枝过世,赵竑将来自然而然可以继位了。
赵竑暗暗摇头。历史上赵扩先死,至于是不是史弥远所害,不得而知。但赵扩死在史弥远和杨桂枝之前,却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而且,根据历史上的事实,嘉定十七年,皇孙两个月夭折,紧接着赵扩病死,史弥远狸猫换太子,推举赵贵诚上位,是为历史上的宋理宗。
算起来,一切都会在今年发生,形势逼人,迫在眉睫。
而自己,现在还什么都不是。
至少,他的“父皇”赵扩,似乎还没有立他为太子的意图。
“殿下,不如让我去杀了史弥远这老贼,一了百了!”
田义面红耳赤,忍不住说道。
“殿下,宫中有人求见!”
李唐的声音在房外响起。
“快,带进来!”
赵竑不由得精神一振。他示意了一下,周平和田义几人,都是退到了帷幕之后。
“见过殿下。是李公公让奴才来的。”
小太监看起来聪明伶俐,恭恭敬敬上来行礼。
“这么热的天,公公辛苦了!请坐!”
赵竑请小太监坐下,下人奉上茶来。
不用问,小太监此刻前来,肯定是有要事了。
“殿下,奴才不敢!”
小太监没有坐下,而是站着,一五一十说了起来。
“殿下,昨夜皇后过来和官家说话,她走后,圣旨就不见了。”
“皇后?”
赵竑一怔,随即点了点头。
看来,圣旨是被皇后拿走了。而赵扩,也是默认了这一事实。
“殿下,昨夜几位执政大臣觐见官家,力言不可轻易更换皇城司官员,以免百官震惶,引起朝堂骚动。”
小太监继续说道,还偷看了一下赵竑的脸色。
“多谢公公相告!多谢李公公!”
赵竑心知肚明,哈哈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