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你,知不知道,我在出车祸前,做的下一步打算是什么。
你不是先否认你不知道,而是先摇头后,说你并不太清楚。
这说明,其实你已经知道,我在拉斯维加斯的具体情况。
我一问你,关于我的那些过往,就都浮现在你的脑海里,但你不能向我全盘托出。
所以你先摇头了,否定掉自己的记忆,再挑拣出,能对我说的话,以一种温和委婉的方式,来告诉我。
在你说的这些话里面,你可能没有编造莫须有的谎言,但是却刻意剔除了一些信息,对我有所隐瞒,并给我编造了假象!”
沈音音手中拈着透明的塑料吸管,她用吸管搅动玻璃杯里的果汁,玻璃杯里的冰块、果肉随着水中的漩涡在旋转。
“不管是你,还是顾沉,还有秦妄言,都有事瞒着我,连般若,寒崽,他们都瞒着我。
我知道从孩子切入,最容易从他们嘴里套出话来,但般若、寒崽他们还小,作为他们的妈咪,我不该怀疑他们,对他们进行套话。”
沈音音直视向许星愿,许星愿却避开了她的视线。
许星愿终于知道,今天她和顾沉说,要和沈音音去酒吧喝酒,顾沉就交代她一句,小心被沈音音套话了。
她觉得这是杞人忧天,结果,沈音音抓到了蛛丝马迹后,就从她身上切入了!
顾沉是个皮比城墙厚的无赖,整天嘴里跑火车,没有个正经的样子。沈音音从顾沉身上切入,即便是软磨硬泡,也不会有效果。
秦妄言混迹商场,城府极深,沈音音更不可能从秦妄言嘴里,撬出真相来。
如今,许星愿被沈音音揭穿了她说了谎,许星愿已经无地自容,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星愿,我知道,你们说的是善意的谎言。
这么多人一起骗我,连我二哥,连般若、寒崽,都默许了把我蒙在鼓里,你们对我隐瞒的事,我知道了,肯定比不知道,来的更痛苦难受。
可是……我这样什么都不知道的,活在你们的保护之下,我现在这种无忧无虑的状态,分明是虚假的!”
“音音……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也许是因为酒精的作用,许星愿一道歉,就像闸门开启,眼泪溃堤了。
清澈的泪水沿着她的脸颊,流淌而下。
许星愿的容颜素净,不染纤尘,她经常做手术,戴口罩,出于职业习惯,许星愿每天都是素面朝天的。
高脚杯中的血腥玛丽,已经被她喝光了,她的脸颊绯红,滚烫的泪水流淌而下,在尖而小巧的下巴处汇聚,又不断滴落在她面前的玻璃杯里。
许星愿只不断重复着,对不起三个字。
她说对不起,不仅是对沈音音的隐瞒而感到愧疚,……
她说对不起,是没有救回小金鱼,那日她和沈辞在手术室里,对小金鱼抢救了近三个小时,最终也没能挽回小金鱼的性命。
而沈音音对自己失去女儿这事,全然不知。
沈音音起身下了椅子,她拿着纸巾给许星愿擦着眼泪。
“啊!”
不远处传来一道惨叫声。
沈音音下意识的转过头,到卡座上的,几个喝的醉醺醺的华裔男子,放下手中的空杯后,又拿起一支装着红酒的高脚杯。
那名男子,把手中的红酒泼向站在他面前的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背对着沈音音,使得沈音音没注意到,她已经满脸都是红酒了。
女人穿的清凉,被泼了红酒,男人色眯眯的目光,就在她的胸口处流连。
“唱啊!继续给我唱!这些钱,你到底还要不要!”
男人抓出大把的钱来,丢在茶几上,被迎头泼了两杯酒的女人,抱着吉他,她颤抖的指尖波动吉他,又开始演奏起来,伴随着乐声,她朗朗的歌声响起。
在她唱歌的过程中,那些男人还不断的往她身上泼红酒,他们以此为乐,到红酒沿着女人的曲线,蜿蜒流淌,这些人猥琐的大笑起来。
女人的歌声断断续续的,有时候还忍不住的哽咽咳嗽。
沈音音往他们那边过去的时候,她的视线就定格在另一个女人身上。
和那些对酒吧驻唱歌手,泼红酒的有钱男人,坐在一起的是三个打扮艳丽的年轻女人。
其中一个女人,沈音音的略有些眼熟,她下意识的觉得,自己应该是认识她的。
然而坐在沙发上,捧着高脚玻璃杯的薄酒酒,她笑吟吟的着自己的同伴,往酒吧驻唱身上不断泼酒。
当驻唱被呛到红酒,唱歌卡壳走音的时候,薄酒酒也忍不住嘲笑出声来。
薄酒酒笑着笑着,就注意到了,往他们这边过来的客人中,有一个人,她是认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