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泽川没吭声,冰凉的手盖在萧驰野颈侧,往上摸了摸他的脸颊。萧驰野捉住这只手,攥在掌心里。雨把愤怒淋灭了,剩下的是失落和恐慌,他试图缓解情绪,但这感觉太复杂了。
“策安。”沈泽川叫他。
萧驰野说:“天下归隐的杏林高手无数,有几个找几个,只要是大夫……”
沈泽川突然抽出手,萧驰野掌心里一空,就想要坐起来,但是沈泽川顶着他的背部,把他压了回去。
“阿野,”沈泽川撑着臂,少有的强硬,他俯首说,“你听过千秋师父的话,有大师也未必能彻底根除。但是这具身体还没有那么糟,”他放缓声音,“我的药都在按时吃,今年没有生病。”
萧驰野伏着的背部紧绷。
沈泽川把头磕在萧驰野的后肩,轻声说:“我不会离开你的。”
屋外雨声细密,萧驰野胸腔里一片潮湿。沈泽川的侧脸隔着布料贴在萧驰野的文身上,这里有道伤疤。
“你骗我。”萧驰野同样轻声地回答。
萧驰野曾经以为萧方旭不会离开他,可是分别来得那么仓促,他甚至都没有跟老爹告别。人与人间藏着条界线,跨过去叫死别,那是追赶不上的另一个世界。
“你把这条命给了太傅,”萧驰野的声音在昏暗里显得沉闷,“你对他许下杀宿仇的誓言,孤身站在世家面前没有任何畏惧。你在阒都要我走,又在茶州和敦州伤害自己。”
这是那两场事故留下的隐患,它们藏在萧驰野的心里,在萧方旭离开后变得无法忍受,萧驰野只要想起来就会后怕。他的恐慌不仅仅来自沈泽川的身体,还来自沈泽川这个人。
萧驰野说:“兰舟,你狠狠心就能把我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