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在昏暗的地方里接吻。鼻息间喷洒的热气在相互缠绵。萧驰野觉得这是某种无声的嘉奖,还是兰舟的纵容。
都可以。
沈泽川的眼神是这样明示萧驰野的。
两个人都没有移开目光,仿佛一刻的对视都不能少。
沈泽川散掉了头发,衣服沾着了汗,皱成一团,被他攥着,像是救命稻草。
“再长一点肉,”萧驰野喑哑地说,“兰舟。”
沈泽川湿透的发缕贴着面颊,他在亲吻和喘息中找不回声音。他伸指想要抓住什么,萧驰野牵了他。
“策安,”沈泽川随心所欲地念着,“阿野。”
萧驰野被喊出了汗。
沈泽川俯首,沿着萧驰野的鬓,用鼻尖抵散了那些汗珠。他恶意地喊:“二郎。”
那一切有序的东西都变得无序,暗藏的焦虑被这几声喊乱了。萧驰野忘了它们,他什么都不需要,他只要沈泽川。
“兰舟,”萧驰野带汗的额头往下蹭,蹭在沈泽川的颈窝,闷声说,“兰舟。”
沈泽川抬手,盖在了萧驰野的发间。他们贴得这样紧密,万般契合。沈泽川被萧驰野抱得难以喘息,他轻重不一地揉着萧驰野的后脑勺,偏头冲萧驰野的耳里轻吹了口气,慢慢唤道:“狼崽。”
萧驰野咬他。
沈泽川沙哑地笑出声。
这一次不激烈,更像是场漫长的温存。最后两个人都疲惫了,沈泽川甚至快要睁不开眼。他还捏着萧驰野的下巴,萧驰野似乎笑了一声,探过来吻他。吻了片刻,便这样压着人,一起睡了。
萧驰野没做梦。
翌日天亮时已经算晚了,萧驰野带兵才归,原本没人会苛责他,但是他醒得很快。欢驱散了可能会压抑下去的情绪,他起身时,沈泽川也要醒,他罩了被子,把人又吻了回去。
“军务,”沈泽川在昏暗里困倦地挣扎,闭着眼说,“晚些,午后我去……”
“茨州守备军的事情晚些谈,”萧驰野说,“我要先跟周桂把雷惊蛰的事情解决掉。”
“一个时辰,”沈泽川长叹一声,“一个时辰以后我就到。”
萧驰野摸了摸他,说:“明日再去也一样,不着急在这几天。你睡,晌午我回来吃饭,叫上师父一块。”
沈泽川“嗯”声,也不知道听没听清楚。萧驰野沐浴以后,换了袍子,没叫人进去打扫,早早地让丁桃和骨津守在院里,带着晨阳和乔天涯先去了。
周桂已经在斋里跟幕僚谈了几轮,眼屋外的天越发亮了,迟迟不见沈泽川,等到他终于见着萧驰野,赶忙出来迎接。他先把人都散了,只留孔岭在屋里奉茶。
萧驰野今日不怎么和颜悦色,所谓的浪荡佻达也收得干净,进来时压得两个人硬是没敢大喘气。他心里有事,落座后没有绕弯子。
“雷惊蛰在东边被我放走,三日以后该到敦州境内了。”
孔岭昨夜清点土匪,没见着雷惊蛰就已经起了疑心,如今听了这话,倒打消了先前的顾虑。他们与萧驰野已经熟悉了,也不再像前头那般拘谨。孔岭轻咳了嗓,就道:“侯爷想必自有打算。”
周桂还有疑惑,便问道:“雷惊蛰是个有心计的人,侯爷放走了他,可是想收为己用?”
“此人过分精明,不是甘于听从差使的人。”萧驰野眼里没有温度,他说,“我们此次剿匪,虽然把雷惊蛰麾下大部分人马都捉拿了回来,但是洛山还有他剩余的势力。不仅如此,没有了一个雷惊蛰,还有其他雷惊蛰。在茨州没有自己的守备军以前,想要一劳永逸太难了。”
孔岭想到了沈泽川前几日的话,闻言颔首,说:“不错,正如同知所言,只要中博粮食紧缺,就仍然会有良民百姓沦为盗匪。此事光凭武力,无法根除。”
“雷惊蛰此次失去了左膀右臂,却能孤身从我手中逃脱,即便他能巧舌如簧,在土匪群中也洗不干净嫌疑。”萧驰野说,“我还要助他一臂之力,让他成为敦、端两州土匪群起而攻之的禁军‘眼线’。此人有本事,必然不会坐以待毙,如此一来,土匪内乱不休,也就无暇再打茨州的主意。”
他有意放走雷惊蛰,雷惊蛰才有苦头吃。眼下茨州无力,这已经是上策中的上策了。
孔岭听到此处,品出意味。他说:“侯爷为茨州如此考虑,是准备启程回离北了吗?”
萧驰野转了下茶盏,说:“时不待人,此刻离北战事频繁,我不宜再在茨州久留。况且启东已经拖了两个月,等戚竹音一到,我想走就难了。我离开茨州以后,兰舟还会对茨州鼎力相助,先前我出兵时说过,茨州守备军相关我一概不会过问,但是两位如果还需要禁军,只要让兰舟知会我一声,我一日以内必定赶到。”
他这话说得很值得揣摩,起码在孔岭耳朵里是恩威并施。
萧驰野说让沈泽川知会他,就表明他不会听茨州的一家之言,要不要让他带兵回来,得先由沈泽川决定。然而沈泽川就不是能够被糊弄的人,这样他们就无法借着距离诓骗禁军出兵。除了以上,还有一层意思。
孔岭有些坐立不安,擦了把汗。
茨州如果敢对沈泽川做什么,萧驰野一日以内必定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