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第73章(2 / 2)

神剧岂可修 百漱流央 26603 字 2023-06-26

谢沁:“……”

他扭头、抬脚、啪叽往前一迈,仿佛什么也没听到地往前走。

谢涵又哈哈笑了好几下,见那小人越走越快眼见着要跑没影了,才几步追上去,“好啦,沁儿是生来就要做大事的男人,是大大的男子汉。”

谢沁:“……”

好不容易把有小情绪的弟弟哄好了,谢涵才重新回归正题。

(谢沁:口胡,本公子只是听不下去那些破廉耻的话了。)

谢沁从小就喜欢这些奇淫巧技,最爱折腾,这回也听风就是雨地不知从哪本书上看到石涅可以烧,就软磨硬泡求谢涵找,找到当然试一试了。

没想到不像之前那些东西都是没用的,这回竟然“瞎猫碰到死耗子”成功了。

这种解释,谢涵也不意外,毕竟他可是遍经被自家弟弟各种苦苦哀求带东西,又眼睁睁看着那一趟趟失败的,再问一遍不过是保险罢了,怕被谁给钻空利用了自家弟弟的爱好。

他捏捏自家弟弟犹忿忿不平的小脸蛋,“改天就给你带一车石涅好不好?”

接下来的日子里,谢涵果然发令命人寻找石涅。

但这东西,听说过的人就不多,更何况是要找到呢,一时半会儿还真弄不上来,叫谢沁看谢涵的眼神好不幽怨。

谢涵难得不自在,三五不时地往外跑。

这一日,梁国有消息传来——当初,姬倾城把梁夫人的一个联络据点给他——明德街尾的一家成衣店——谢涵就向梁夫人传信旁敲侧击了姬倾城的情况。

现在,回信来了。

谢涵坐在自己宫外别苑里一边喝着茶,一边瞧着信。

开头不外是寒暄问候,紧接着是抱歉话语——因为近来她突发有事,未及在齐公面前帮他说话。

这谢涵很理解,姬倾城都换了个魂,一举一动都和之前大不一样了,她姑母做人母亲的,能心平气和、面面俱到才怪。

然后重头戏来了,梁夫人讲起了近来一直困扰着她的事:姬倾城自从梁公那天寿宴以后,就变得很不对劲,神思恍惚,她每次询问,对方又像受惊一样胡乱搪塞。最后,她步步追踪、一一调查,终于知道原来是对方在那晚曾孤身一人去过月牙湖。

“倾城虽非绝顶聪明之辈,但却一向观察入微。我询问了她的两名贴身侍婢,得知她因为皓月和随太子先后离开,觉出些不寻常的意味,尾随跟上。后面的话,不必我提,涵儿你也能想象到了:你表妹亲眼看着亲姐姐被人奸杀,一个人躲在假山后瑟瑟发抖。

哪个未出阁的女儿家能承受这样的刺激?

倾城向无好友,涵儿如你有闲暇,姑母只求你来开导开导你表妹。

对了,之前我承诺的为你在阿弟那儿美言的事,我已去信说了,延迟许多,只愿你能体谅。”

一个字一个字看完,谢涵脸色渐渐沉下来。

什么叫“只求你来开导开导你表妹”,扶突与会阳,相距何止千里,这哪是一句“有闲暇”可以解决的

更何况非年非节,他这么千里迢迢地赶去会阳,还是因为表妹受了点刺激这种问题,能不叫别人多想吗?

他姑母简直是在赤/裸裸地请他娶姬倾城了。

如果他过去了,那就是答应下来了。

梁公呢,梁公就不拦拦吗?

他当初不是已经把梁公的意思透露给姬倾城了吗?

姬倾城难道没有告诉梁夫人?

不不不。

谢涵来回踱步,最后狠狠往前一踢脚边几柜。

他想通了:是是是,梁公要的是一个聪慧绝伦的倾城公主,好嫁给霍无恤控制雍国。但现在的姬倾城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聪慧绝伦的倾城公主了,不管梁公知不知道,梁夫人一定是知道的。

姬倾城绝不是像她在信里写的那样只是“吓得”神思恍惚,完全是“吓得”没有以前的心机和手段了。

这样嫁去雍国哪能得的了好?

就像当初姬倾城说的那样:打消梁公计划的只有让他国率先求娶,让梁公迫于两国邦交妥协。

所以现在兜兜转转又到他这儿来了。

他姑母最后一句话便是在利诱!

随着他一脚踹翻几柜,室内发噼里啪啦一阵响动不绝于耳。

寿春闻声,急匆匆进来,“啊呀”一声,“殿下脚可有受伤。”

谢涵深吸一口气,摇头,“回宫。”

他得去和他母亲商量商量。

马车辚辚行驶,然才刚驶入宫门,还没进定坤殿,便传来齐公召见的消息。

谢涵心里“咯噔”一下——这么巧合的时间,他有理由相信他姑母是“双管齐下”了。和送到他手上同时的,难保不会有一封送到他君父手上的信。

随着他来到齐公书房外,内侍监怀陀笑如春风地引他上阶时,这种不安与肯定更达到顶点。

怀陀是什么人?

谢涵最初见他时,他还只是个小内侍,只因为是齐武公贴身内侍印鉴的干儿子,才被高看几分,有幸被指派来服侍他。

那时,齐公还是很宝贝他唯一的嫡子的,生怕谢涵在他君父身边受委屈了,又或者冷了热了饿了不敢吱声,多次贿赂怀陀给谢涵带吃的喝的。

怀陀贯是个会看眉眼高低的,当然知道这太子皋以后是要当国君的,而齐武公已经老了,于是他不只没收贿赂,还殷勤地给谢涵带东西,又三五不时地向谢皋说起谢涵的近况,自然而然地抱上了谢皋这条大腿。

谢皋也许优柔寡断,也许贪图安逸,但有一点却是非常难得的,他十分感念他人恩情,一如他对狐源,一如现在的怀陀。

齐武公殡天后,他一继位,就大大封赏了怀陀。

后来谢皋从小的贴身内侍染了坏病,怀陀就成了他的贴身内侍,常伴君侧。

这贴身内侍的喜怒哀乐全都是系在主子一人身上的,对他人的态度也全由主子决定。就像往常齐公不喜谢涵一样,怀陀从不对谢涵表现出过一星半点亲近——哪怕他曾服侍过他两年。

但如今,他却对谢涵笑得这般灿烂,“殿下可算来了,君上念您许久了。”

谢涵心越沉越低,强笑道:“不知君父传召所谓何事?”

怀陀抿嘴一笑,嗓音尖细,“殿下可真是折煞奴婢了。君上心思如高山大海,哪是奴婢能懂的?”

此时,二人已至门外,谢涵扯了扯嘴角,解下佩剑。

“太子求见。”怀陀在外轻扣门扉。

“进来。”

门被从内打开,齐公与几天前无甚变化,依旧是俊秀斯文、儒雅端方的,此时正含笑望着走进来的谢涵。

“儿臣拜见君父。”谢涵正要跪下,齐公已下来握住他的手,“不必多礼,怀陀赐坐。”

谢涵愣了一下,手掌外宽厚干燥的触感,既陌生又熟悉,他一瞬恍惚,只是这又越发印证了他的猜测。

“多谢君父。”谢涵动了动嘴,齐公已牵着他上座。

坐下后,谢涵没有再开口说话,齐公也只保持着笑容把玩着掌中杯盏。

几息功夫后,他抬头笑道:“每天不着家,一大早上又跑哪去了,现在才回来?满头的汗。”

谢涵怎么可能会满头汗水见君这么失礼呢?

不过是五月的天,走得急了,额前渗出几点薄汗罢了。

也不过是两父子太久太久没有这样面对面好好说过话,一时尴尬无言拿出来缓和气氛罢了。

齐公从案下拿出一块汗巾,正要递给谢涵,谢涵已低头,自袖里掏出随身帕子,“何须劳烦君父,儿臣用自己的便好。”

齐公伸在谢涵胸前半臂远的手瞬间僵了,场面一时尴尬。

怀陀立刻笑着上前接过汗巾,“奴婢呀听说,农人之子,从不接父亲递给他们的棉衣,因为怕父亲冷,希望他留着自己穿。今太子不接巾之举,一样纯孝动人。只是太子关心则乱,忘了咱们君上坐拥山川。”

说着,他把那汗巾递到谢涵手边来,谢涵垂眸,倏忽笑了,“君父赐,不敢辞。”伸手接过,塞入袖中。

如此明显的抗拒,纵是连齐公的好涵养也无法维持面上笑容,他深吸了口气,方才重新挂上那种温和的、宽厚的,同时也是生疏的、客套的笑。

谢涵凝着那熟悉的笑容,终于也笑了起来,“君父唤儿臣过来,不知有何要事?”

齐公莞尔,“没有要事,就不能喊你了?太子都晓得记挂你姑母,怎么不晓得记挂寡人?”

果然。

谢涵掩在袖中的手猝然握紧,“姑母之所以为姑母,便是因为她是君父的姐姐,儿臣记挂姑母,怎不是在记挂君父呢?”

齐公哈哈笑了起来,“你还是贯会油嘴滑舌,难怪你姑母都被你哄得在寡人耳边好话连连。”

谢涵“唔”了一声,然后……没有了。

齐公做久了一国之君,很多话他开个腔,周围人便会给他顺下去,很久没有遇到“谈话对象”这么不会闻弦歌而知雅意了。

他顿了一下,瞥了谢涵几眼,见人着实没有要给他搭梯子的意思,皱了下眉,终于徐徐道:“你姑母心疼你,其实早就想同寡人来讲你的好,只是她近来烦心事太多……”

他叹口气,见谢涵只微笑看他,又自个儿继续道:“你怕是不知道吧……倾城她,你可记得她?”

“不记得了。”谢涵摇了摇头。

齐公:“……”他被几次三番噎得够呛,终于沉下脸,“太子不是号称博闻强识、娴于辞令的么?怎么,今天在寡人面前就打不出一个闷屁,连个人都不记得了?”

谢涵连忙起身绕过长案,下阶跪下,“君父恕罪,儿臣近来苦夏、不思饮食、神疲乏力,非心所愿也,实力不逮也。”

“好个苦夏。”齐公没好气,“太子一年三百六十天可真是没几天安生的。”

谢涵垂头,只道“君父恕罪”。

齐公看得心烦,撇开目光,拿起杯盏,抿了几口,才终于放下来,叹了口气,“罢了,你从小身体不好,寡人是知道的。合该早日找个知冷热的人好好照顾你了。”

谢涵依旧低着头,“长幼有序,二哥未娶,儿臣怎敢当先?”

“这无妨。”齐公摆了摆手,“嫡庶有别,你为储君,先娶一步,可稳社稷。”

说着,他像个真正的父亲那样和蔼慈爱地笑了起来,“你刚刚去会阳那趟,阿姐对你很满意,赞不绝口,想亲上加亲,再结两国之好。你不日便去梁国提亲罢。”

谢涵却忽然道:“君父和母亲商量过吗?”

齐公噎了一下,他沉下声音,“倾城身为梁国嫡公主,身份尊贵、容貌秀丽、能歌善舞、聪明贤惠,与你在梁国时也有许多共同语言,这样好的姻缘,你以为是随随便便就能有的吗?”

“儿臣以为自己的姻缘无论如何都是不能随随便便的,这与同不同母亲商量没什么关系。”谢涵淡淡道。

齐公弯起的眼角和微微上扬的唇角也拉下了,“储君大婚,乃国之大事,两国联姻,乃邦交建设,你母亲一介后宫妇人,哪知国政?”

谢涵没说什么了,只发出一声轻笑。

只一笑似乎风清月白,却又似乎轻蔑嘲讽。

齐公脸色越发不好,命令道:“你不日就前去会阳提亲。”

谢涵蓦地抬头,“君父记不记得还有二十二日就是儿臣的成童之礼?”

女子十五及笄,男子二十加冠,意味着他们已成年,可婚嫁,可以参加各项社会活动,各种言行也要符合“礼”的标准,是一个真正的独立的人。

这是以前的标准。随着昊室衰弱、诸侯争霸、战火连年,各国渐渐放低征兵下限:从二十岁降低到十五岁。

上流贵族也顺应潮流,把加冠后参政议政的规矩改成了十五成童后。

自此,成童之礼,是男子一生中仅比加冠礼低一级的大礼。

齐公这样轻慢的态度让谢涵如何不恼火。

那双星眸里那么显而易见的惊诧和怒意,齐公顿了一下,他抿了抿唇,“回来补上也是一样。”

“难道向梁七公主提亲晚一个月去不是一样吗?”谢涵反唇道。

齐公欲言又止,谢涵凝着他面容,猜梁夫人大抵同他说了些什么。

或许是姬倾城现在神思恍惚,急需安慰甚至“冲喜”?

又或许是姬倾城马上要被梁公指婚给“废物”的质子无恤,急需“解救”?

总归不是对他有利的条件就是了,谢涵冷冷一笑,径自站起身,“君父既然不反对,想必与儿臣是一样想法,那儿臣下月再去会阳不迟,如今先去准备儿子自个儿的成童礼了。”

他说完,一揖到底,扬长而去。

齐公不禁睁大眼睛,喉咙里的“站住”还没出口,人已经推门出去了。

出了书房后,谢涵长长吐出胸中一口郁气,开始思考起这件事给他带来的利弊,和处理方案上来了。

首先,如果答应了,那他就不必担心齐公对他的打压了——他从不怀疑齐公对梁夫人的感情。梁夫人为了姬倾城也一定会帮助他。

但是,此姬倾城非彼姬倾城,她不够睿智,甚至自大愚蠢。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来年梁公身死后,手握宝藏秘密的对方就会成为一个烫手的山芋,谁接谁就成为众矢之的。

如果要这好处又不要这坏处……

可以先答应了他君父和梁夫人,再给出一些“逼不得已”的理由,拖延提亲时间,等到梁公死了,姬倾城被赵臧抓走、梁夫人被姬高一党绞杀……不就成了?

谢涵缓缓地笑了起来。

至于怎么拖,先拖个成童之礼,然后就看他母亲了。

谢涵边这么想着,边两只脚往定坤殿走去,然远远的、忽听身后传来尖细的叫唤;“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是怀陀的声音,谢涵眉头一皱。

他才不想再去听齐公“苦口婆心”一番。

往定坤殿去的脚随即朝旁边一拐,他假装什么也没听见的样子,加快速度往出宫的方向去了。

怀陀哪有谢涵的年轻与体力,追了没几步,已气喘吁吁了,眼见着谢涵径直就要出宫门了,忙遥遥喊道:“太子殿下请留步,守宫卫士请代为传言。”

两个守宫卫士面面相觑。

此时,谢涵已来到二人面前,他睨二人一眼,“孤今夜晚归,给孤留着门。”说完,扔了两片金叶子过去,“再差人传孤的卫士去狐相府。”

两个卫士扬手接住飘来的金叶子,立刻抱拳道:“是。”

等怀陀汗水打湿衣襟喘着气过来时,哪还见谢涵踪影,他气得一跺脚,眉毛倒竖:“你们两个好大的胆子,君上要见太子,你们竟敢放太子离宫,还在宫里私收贿赂!”

“哪有私收贿赂?”其中一个娃娃脸的卫士不忿道:“明明是殿下要我们去给他的卫队传话,给的报酬!”

怀陀“哈”了一声,“报酬?主子的命令你听着就是,竟然还要报酬。”

“所以咯——”娃娃脸卫士一摊手,“主子的命令我只能听着。殿下要出宫,我自然只能听命放行,殿下要给赏金,我自然只能听命收下。”

“你、你你——”怀陀没想到一个小小卫士竟然敢这么大胆犟嘴,气得胸口起伏,奈何无法反驳。

谢涵出了宫,就像他说的那样,往国相府去了——本来没有梁夫人这一茬的话,他今天本就是打算去见狐源的。

自那日拜访狐源听他抛下“剿灭氏族”的提议后,谢涵一直不曾再来。如今倒是时候了。

还是那个小湖边,还是那个花荫下,狐源还是坐在那儿泡茶。

茶雾袅袅中,他眉眼沉静如没有波涛的海,深邃而平和。

就是这样一双眼睛,让谢涵始终不相信对方是因为一己私利、一腔仇恨做事的人。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他破天荒没有迂回试探,没有旁敲侧击,就是那么单刀直入地问道:“狐相愿否助孤变法?”

狐源愣了一下,这可难得,他素来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

谢涵不禁笑了,“孤觉得,一切掩饰在狐相面前都是透明的,不如直截了当。”

狐源平淡的脸上也漾开了点笑意,蜻蜓点水般,却温和如三月暖阳,扫了他身上常年萦绕的萧疏与距离感,“太子您以诚心待我,那我也以诚心报您:我愿意。”

这答案谢涵不意味,他继续道:“恕孤冒昧,孤还有一问。”

“可是问我为什么愿意?”狐源淡淡道:“我已位极人臣,搬倒氏族也不可能更进一步,反而失败会遭受灭顶之灾。”

“狐相敏锐。”谢涵承认道。

狐源放下茶壶缓缓站了起来,眺望远方,“太子殿下,你说人这一生是为了什么呢?”

说着,他指着墙外不远处的农田,“你看那些百姓,从一生出来,就每日农耕、忙忙碌碌,渐渐长大,娶妻生子,随后又继续耕着那一亩三分地。如果遇到国家征兵,他们放下锄头打仗去,也许一不小心就永远留在了战场上。侥幸未死,回来后又继续耕作,把孩子养大,继续他这一辈的生活,然后渐渐老去、死去。而我们,也一样,只是耕作的田大一点罢了。太子你说,人这一生是为了什么呢?”

谢涵没料到话题突然去了这个方向,在狐源平淡得没有起伏的话语里,他却从心内生出一阵茫然。

他定了定神,也站起来,笑道:“他们活着,为了父母可以安享晚年,为了子孙可以平安长大,还为了必要时誓死报国,更尝尽人间百种味道,难道还不够吗?”

狐源笑了,转身用一种怜爱而艳羡的眼神看了谢涵一眼,像在看什么极其值得怀念,又已经或者即将不复存在的东西—─

“太子殿下您太年轻,等您到我这个年纪,也许就不会这么想了。”他摊开手,掌上是粗糙的纹路,“人这一生,总要做点什么,不是仅仅为了活着,而是为了活过。”

也许他是在看自己年轻的时候。

谢涵凝眉思索他的话。

狐源已重新坐了下来,“不知当初的提议,太子殿下考虑的如何。”

谢涵抿了下唇,“孤想,赶尽杀绝不利于国政稳固,还会让其他投奔者寒心。”

狐源点了点头,没有说话,把倒好的花茶推了一杯过去。

谢涵拿起杯盏,啜了一口,又放下,坦诚自己心中想法,“可以杀鸡儆猴,可以擒贼擒王。”

狐源笑了,“可。”

谢涵心头一松,也笑了──对方果然不是真有这种打算,而是为了考验他。

“明日,老朽会面见君上,不知殿下意下如何?”两人达成一致意见后,狐源对谢涵亲切客气不少。

“狐相您去便好,君父看见我,怕是要徒生波澜。”谢涵苦笑。

狐源凝着谢涵,摇头叹了口气。

叹完,他道:“殿下知不知道我为什么叹气?”

谢涵其实并不想听,却不好拒绝,只得道:“愿闻其详。”

“我叹殿下你一点都不懂君上这个人。”狐源垂眸看了一眼杯中茶水,“其实君上就像这杯茶一样,一眼就能望到底。没什么主见,晃一晃,就会摆动。又心太软重感情,你稍微示弱一点,他就不忍心了,殿下你和楚楚夫人为什么总是要那么强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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