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秦亮依旧将信将疑,沉吟片刻道:“垄上公的女儿嫁到了袁家,道士张羽之妻姓袁,她能找到垄上公吗?”
陆凝毫不犹豫道:“能找到。恩师平常住的地方,不会离市集村镇太远,要是住到了大山上,他也会下山给人看病驱灾、换一些用度。”
秦亮听到这里,顿觉陇上公完全没有得道高人的样子!但既然今日都说到这里了,他还是起身道:“仙姑便让道士张羽等人、赶去蜀地,把垄上公请到洛阳来见一面罢。”
陆凝道:“妾遵大王之令。”
秦亮又说了一句:“现在蜀地已是大魏管辖,卿去仓库、给道士张羽他们领一些盘缠,再让相国长史府发一份过所。如此前往会方便一些,还能从驿城换马匹,少一些劳顿之苦。”
陆凝揖道:“大王想得周全,妾恭送大王。”
秦亮先走出房门,却见吴心还在外面走动,似乎等着自己。秦亮招呼了她一声,一起登上阁楼台基。他走到西厅门外时,没急着进门,又站在栏杆后面观望初冬的风景。
过了一会,秦亮收回目光,看着吴心道:“本该在后宫给卿一个身份,地位会高一些。可我习惯卿在身边了,若是后宫之人、反倒不方便。”
吴心面无表情的脸上竟然露出了一丝笑意,她的话还是很简单:“没事。”
秦亮沉吟片刻,想了一下此事,还是觉得平常出门时、有吴心在挺好,遂暂且作罢了,以后再说。
吴心倒忽然开口道:“妾得遇明主,深受大王信任,能这样在大王身边,便已心满意足,并不在意是什么样的地位。”
她平时的话很简短,难得多说两句。她的声音不大、也没看着秦亮,但秦亮还是认真听着。有时候秦亮觉得自己内心是个消极之人,但吴心好像与他有某种相似之处。
吴心转头看了他一眼,接着又望向偌大的庭院,好像还想再说点什么。
但就在这时,秘书令朱登来到了台基下方,见到秦亮在外面,他便加快了脚步。吴心沉默下来,安静地站在旁边不再言语。
朱登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上前揖见言谈几句,便要把手里拿的文书、拿到了西厅里屋去。这时相国左长史钟会从阁楼东边过来,见到秦亮在此,也走了上来揖见。很快朱登从西厅出来了,三人在台基上交谈了一会。
秦亮趁此时机说了一件事:“孤打算铸造铜币,铸五铢钱。这次分量要足,不能偷工减料、弄成以前那样只剩一个铜圈。两面分别铸上晋国通宝、五铢的字样。”
他稍作停顿,接着说道:“铜料来源,直接从官营铜矿中购买。我会上书朝廷,请诏恩准晋王国铸钱。”
朱登听到这里,愣了一下,小心提醒道:“大王,朝廷不准民间私采铜矿(官山海),所以卖得贵。若是王宫照市价购买铜料,即便铸造一枚当五钱,恐怕也得不到多大好处阿。”
一旁的钟会立刻不动声色道:“大王不为财货之利也。”
朱登犹豫着缓缓点头,却是一脸困惑。
此时秦亮不禁看了一眼钟会、心下有点意外。他不好明说原因,也是偶然间想起的路数;没想到钟会一听就明白了!
那可是后世元末才发生的事,朱元璋北伐元朝时、为了营造一种大势既定的气氛,便提前印制了黄历到处发。其实铸钱也是同样的道理,大伙都要用钱,看到钱币上的晋国字样,用料色泽又比市面上的好,或能潜移默化地影响人心。至少没什么坏处!
何况秦亮早就想重新铸钱了。原先魏蜀吴的钱,大家的认可度都不高,主要是太薄太差、面值极大,动不动就一钱当五千。民间很多人以物易物,布帛粮食太笨重了,很影响市面的活力;而且朝廷机构同样不方便,进一步导致效率低下。
此时秦亮若以晋王国的名义铸钱,可谓一举两得。晋国名义上是一个国家,不过仍奉大魏天子诏命,货币出自晋王国、以交易形式发出去,则可在整个大魏流通。
秦亮的目光从钟会与朱登脸上扫过,才想起来王宫刚建立,缺了个专门掌财货的官员大农。
“过两天,孤把少府马钧请过来,再让陈长史等人参与商议一下。”秦亮开口道,“这事便由士季负责,伯上从旁协助。”
两人一齐揖拜道:“仆等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