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潘夫人的神色微微一喜。
马茂道:“从最近发生的事看,太子的人遭到了极大的打击,太子迟早也会被废黜。”
潘夫人道:“鲁王呢?全公主不是一直在支持鲁王吗?”
马茂几乎不假思索道:“鲁王从一开始就不可能做上储君,陛下知道,全公主也知道。否则以鲁王的性情,以及这些年的积怨,他将来会不顾后果、全面凊算太子的人,国家必陷入更大的动荡。从头到尾,只有鲁王自己怀着虚假的希望罢了。”
他顿了顿道,“全公主不是想支持鲁王,她只想整倒太子、为此可以不计代价,不过正好发现陛下纵容鲁王而已。”
潘夫人恍然道:“原来是这样!卿实言相告之前,我竟一直没想明白这个道理。”
马茂接着说道:“储君人选,还有五皇子(孙奋)、六皇子(孙休)。五皇子不太可能,他的生母出身不好、陛下给的名分也最低,最重要的是陛下不喜欢他,听说总共都没见过几次面。六皇子也不是太好的人选,他与刚被罢免的朱丞相女有婚约,况且生母是王夫人,陛下会担心六皇子因为王夫人的事、而心生怨恨。王夫人的事,夫人知道罢?”
潘夫人没吭声,眼睛里却有中悲凉之色。看来她是知道的。
马茂道:“所以七皇子虽然最小,如今却是不错的人选。全公主也早就明白了,他不是让全将军的侄孙女、与七皇子定下婚约了吗?”
马茂稍作停顿,又有些厌恶地说道:“全公主弄权,手段非同一般。她看中的人,肯定是有道理的。”
妇人干政,而且把朝廷搞得鸡飞狗跳,马茂对这样的事相当痛恨,但他也不得不承认、大虎頑弄权术简直得到了真传。
潘夫人松了口气:“乐德这么一说,我便相信了。乐德为我着想的话、我会记得的,将来定不吝回报。”
马茂却冷冷道:“恐怕夫人没法回报了。仆为夫人仗义执言,也并非为求回报,只是说了句真话而已。”
潘夫人吃了一惊,蹙眉道:“马将军何出此言?”
马茂道:“因为一旦七皇子上位,会有很多人想除掉夫人。”
“甚么!”潘夫人愣在那里,直到纸上的火苗烧到手了,她才浑身一颤,急忙丢掉纸,握住手指放在小嘴前、痛得吹了一下削葱似的娇嫰指尖。
马茂道:“想做权臣的人、或想弄权者,有七皇子在位就够了,留着夫人、是要看夫人效仿汉朝(东汉)太后垂帘听政吗?”
潘夫人道:“我没有那么大的野心!”
马茂不动声色道:“那也不行。若叫夫人看见、别人随意摆弄七皇子,夫人心里岂能高兴?”
潘夫人忙问:“我该怎么办?”
马茂想了一下,若是别人怕她专权,她最好是真的能专权。但潘夫人娘家这个家势底子、这样的权谋手段,在那帮宗室与士族面前,恐怕没有机会。死定了!
于是马茂沉默不言。
等了一会,潘夫人脸色煞白地摇了摇头,“我与全公主、朱公主的关系不错,尤其是朱公主对我很好!事情哪能像汝说的那样?”
马茂不能为潘夫人谋划可行的法子,也没必要与她争执了、非得看她陷入绝望,于是他“嗯”了一声,点头回应。
不过马茂还是希望,潘夫人不要觉得朱公主能管用。
朱公主小虎若是愿意参与到權力争斗之中,她也不会与姐姐大虎结怨。又若朱公主之前就布局、倒还有机会,现在朱丞相都被罢官了,她也没法再与姐姐抗衡,晚了。
这时潘氏催促道:“妹不要在此地逗留太久。”
潘夫人从草席上站了起来,侧目看了马茂一眼,依旧面对着灵位道:“不过我仍然多谢乐德,愿意说出肺腑之言。”
马茂揖拜道:“请夫人保重。”
忽然一阵风灌进了庙里,把烧尽的纸钱和香灰吹得满屋子飘,顿时一种乌烟瘴气的阴霾之气、笼罩在此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