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那个时候,清流言官们的弹劾折子,绝对会把玉柱淹没在口水的海洋之中。
玉柱略微整理了一下衣冠,快步走出内阁大堂,亲自下阶相迎。
王掞负手而立,背对着内阁大堂的正门,显然是想摆老资格的谱。
“哎呀呀,颛老前辈,晚辈迎接来迟,还请多多恕罪啊!”
玉柱完全不计较王掞的倚老卖老之举,客客气气的长揖到地,执礼甚恭也。
因其位次于玉柱,玉柱索性不称官职,而尊他是科场前辈。
王掞,字藻儒,号颛庵。
堂堂大清首相玉柱,客气的唤他颛老前辈,就像是张之洞被尊为张香帅一样的倍有体面。
“玔卿啊,汝可知,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乎?”王掞一张嘴,就故弄悬虚。
玉柱差点笑出了声,尼玛,在真佛面前,故意装神弄鬼,有意思么?
眼看着老皇帝偏向了弘皙,王掞的心思再次活跃了起来,他就琢磨着,想把胤礽先弄出咸安宫。
照王掞的逻辑,既然老皇帝想立弘皙为皇太孙,为了维护皇家的体面,至少也应该把他的亲爹放出来吧?
王掞能够担任宰相,长达十年之久,他怎么可能是政治白痴呢?
玉柱心如明镜,王掞看似鲁莽的行径之中,其实是一颗红心,两手准备。
王掞年事已高,去日确实无多。
最坏的结局,也不过是只牺牲他一个人,以换取弘皙将来登位后,施恩于王家后代子孙的身上。
这种粗浅的如意小算盘,怎么可能逃得过玉柱的眼睛呢?
“颛老前辈,请至内堂就座,一边品香茗,一边慢慢的教训晚辈,岂不甚好?”玉柱故意避而不答,只是客气的请王掞入内奉茶。
王掞微微一楞,他原本以为,玉柱很可能沉不住气,那就给了他借题发挥的机会了。
谁曾想,玉柱仿佛万年老狐一般,不仅姿态摆得极低,而且,话也说得格外中听,压根就挑不出毛病来。
内阁大堂重地,年轻的新任首相和资历甚老的次相斗法,属官们都只敢躲在窗后,悄悄的偷窥而已。
堂堂首相,居然说出了教训晚辈这四个字,王掞立即意识到,他原本的计划,恐怕要泡汤了。
但是,王掞连老皇帝都不怕,又怎么可能害怕玉柱呢?
于是,由玉柱亲自相陪,王掞迈着四方步,缓缓的踱进了内阁大堂之中。
王掞明明知道,玉柱的签押房,就位于内阁大堂的东厢,他却偏偏朝着西厢走去。
玉柱不由微微一笑,扭头冲着文德纳使了个眼色。
文德纳当即下去安排了。
等王掞大咧咧的坐上了主座之后,玉柱索性打横相陪。
玉柱心里有数,王掞的来者不善,只怕是老四暗中挑唆。
别人不清楚王掞的老底子,玉柱还能不明白么?
在这个节骨眼上,王掞越提胤礽,老皇帝就越厌恶胤礽。
按照恨乌及屋的正常逻辑,老皇帝恨胤礽之余,若是牵连上了即将正名的弘皙,那就等于是帮了老四的大忙。
康熙末年,别看老八和老十四闹得很欢快,玉柱真正在意的仅有老四一人而已。
所谓的九龙夺嫡,实际上,该淘汰的早就淘汰掉了,现在就看老四怎么下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