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郁轻轻颔首,默念着号码,踌躇后拨了出去。
片刻,对面响起了清冷地问候,“庄医生。”
“卢老板,不好意思深夜打扰,你可以还我人情了,我女儿被绑架,我有那个男人的画像,请你帮我找到他,在警察之前找到她。”
陈念阳在哪儿。
她在哪儿。
她自己都是懵的。
陈念阳双手被绑在身后,整张脸都埋在座位上,路途颠簸,应该是在山野林木间。
她很早就被晃醒了。
想吐,可必须强忍着,她觉得昏迷的人应该不会吐,吐了就露馅了。
她必须装昏迷,电影里都是这么演的。
如果不能一击命中,那就等待最好的时机。
陈念阳眼睛没被蒙着,能微微睁开。
可她视线有局限,也不敢抬头,怕动静大惊扰了对方。
她脑子旋转得几乎失控,可能是药物的作用,跟火箭似得,带着火花腾云驾雾。
原来真的不是陆魔王骚|扰她,陈念阳有些遗憾,若说对他没感觉,那是不可能的。
好多人都说,他俩站一起金童玉女。
陆魔王冰冰冷冷,就对她上杆子献殷勤。
既然不是陆魔王,那就是庄郁的敌人。
她妈说过,如果她握住了刀,那就往对方的脖子上扎,或是心脏。
心脏啊。
她闭眼感受着自己旺盛的心跳,“噗通!噗通!”
又一个泥泞颠簸,陈念阳脑子活蹦乱跳。
她又突然庆幸自己常看电影。
恐怖片,惊悚片,罪案片她都有涉猎。
光是《东方快车谋杀案》和《尼罗河惨案》,她就陪庄郁各看了3遍。
此刻被禁锢自由,她倒是没多少害怕,反而有种蠢蠢欲动的激昂。
她幻想着大显身手了后向夏珍珍吹嘘,“看,小爷我可不是白练的。”
跆拳道十个段位,由白|带入门,然后是白黄带、黄带、黄绿带,绿带……
陈念阳已经拿到了绿带,比赛也参加过很多次,她个子高,也舍得豁劲儿,所以腿法练得最厉害。
车子越开越慢,四周黑压压,陈念阳屏着呼吸。
对方刹闸,对方下车,对方哼着歌走远了,哗啦啦的呲尿声,对方在小便。
那歌声还抖一抖,很舒爽。
歌声近了,越来越近,近在咫尺。
陆一开门的瞬间,陈念阳绷着全身蛮劲儿,勇猛地使出一个侧踢加后摆,直接蹬在了陆一的鼻梁上。
“咔”一声,陆一捂着鼻子倒地哀嚎。
陈念阳迅速蹭出来,迈开腿就跑。
这才发现自己压根儿瞧不清东南西北
云迷雾锁,漆黑无光。
先前躺着是静态,药劲不明显,可她一跑一跳,催化了剩余的药力。
一个异变的世界呈现在她面前,黝黑中光影重叠,闪耀得能灼伤她眼球。
红荧光叠着蓝荧光,蓝荧光叠黑荧光,黑荧光叠绿荧光……
那些奇形怪状的枝杈像扭曲的枯手,张牙舞爪。
“咯哒,咯哒——”
陈念阳悚然回头,这是骨头关节的脆响!
她分不清那是树影还是人影,所有的物体都是摇摆得,尖长的枝条从褐色破烂的长袍中伸出,将一个兜帽摘下,一张缝缝补补的脸皮乍然显现。
陈念阳近乎魂飞魄散,腿一软直接跪到地上。
可她求生得意志太强,扭着拧着支棱起双腿,恨不得在黢黑中劈出条生路。
她在前面跑,陆一捂着断裂的鼻梁,跟在后面追。
两人一脚深一脚浅,满身泥浆。
陈念阳没法摆臂,身形不稳,几个踉跄直接从山坡上滚落,一会撞树杈,一会撞山石,最终砸在坡下的泥地上。
陆一吓坏了,连滚带爬地滑下来,“你跑什么,我又不伤害你,有没有受伤!”
陈念阳趴在地上,惊恐地向前蹭,满嘴泥水,呜呜大哭。
陆一把她扶起来,顾不得狂涌的鼻血,“我解开你的手,不伤害你,你不要怕,也不要乱跑,这里不安全的,我带你去安全的地方,不会再有人伤害你了,永远不会了。”
陈念阳被他慢慢扶起来。
全身被刀剐一样,疼得奄奄一息,又受了过度惊吓,眼白一翻,再次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