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 许月亮没有睡好。

高二的题林绮眠怎么不会做呢？高二的题她也不是都会做啊。

许月亮成绩只能算得上中上游，偏科还非常严重。

不管怎么想，经常拿第一的林绮眠不会做的题, 她根本没有可能做得出来啊。

但她居然答应了下来。

她的脑袋被林绮眠给抱懵了，被林绮眠那双充满期盼的眼睛给看懵了。那个时候, 她躺在病床上，看林绮眠对她笑，便觉得自己可以上天了。

什么问题都不是问题, 什么困难都可以解决。

就这么一直盲目又快乐地持续到天色暗下来, 校医下了班, 学校里亮着的只剩下高三的教学楼, 林绮眠同她慢悠悠地散步一般延迟放了学, 一块儿坐松松垮垮的公交车回家。

直到两人分开，许月亮的脑袋才慢慢清醒。

等回到家, 被妈妈训了几句, 再坐到自己的书桌前, 就彻底清醒了。

她赶紧打开书包，拿了好几套练习册出来, 却不知从何下手。

从何下手都来不及呀，临时抱佛脚她都不知道佛脚在哪里。

要是早知有这一天，许月亮应该从高一开始就好好学习, 不，从初中开始, 从小学开始……

“啊……”许月亮长叹一声，趴在了桌子上。

眨巴眨巴眼, 她想, 或许从生下来开始, 她的脑袋瓜就不够给林绮眠讲题呀！

月亮升起又落下，许月亮揪着被子边边，忐忑了一晚上。

第二天一早，她去厨房熬上粥，切好菜，留了张纸条给妈妈，便溜出了家。

周末爸妈都比较忙，不太会管她去哪里。

林绮眠问她时间的时候，许月亮也是这么回答的。于是林绮眠便约她早早的，在老地方碰头。

许月亮和林绮眠，两个几天前还毫不相干的人，现在已经有了她们不用明说的老地方。

许月亮想到此，便又呵呵笑起来，她脚步轻盈地往前蹦，即将见到林绮眠的喜悦，终究还是冲淡了她肚子里没有一点墨水的忐忑。

林绮眠果然在老地方等她，巷子口的小木屋后面。

手里还捧着一份早餐，不用说，许月亮今天还是得帮她吃饭。

许月亮小跑着过去，干脆直接问她：“今天早上是什么呀？”

“还不知道。”林绮眠打开食盒，“哦，章鱼小丸子。”

许月亮：“嗷！！！！”

林绮眠的饭许月亮都好喜欢吃，或许是因为巧合，或许是因为她是个饭桶，什么都喜欢吃。

更或许，只要她看到林绮眠，心情就会呼呼地往上升，让她吃什么都是开心的~~

端着盒子，你一个我一个。许月亮现在给林绮眠喂东西人也不抖了手也不麻了，动作十分自然。

林绮眠吃得也很开心，许月亮吃东西的时候脑袋里不太想别的事情，只下意识地跟在她身后。

所以等两人到了站台，上了公交车，许月亮都没有提问林绮眠，她们这是要去哪里。

直到坐下身，早餐也吃完了。许月亮捧着个空盒子愣愣地盯着前方，良久，转头看林绮眠：“学姐……学姐你家不是在……”

林绮眠：“把你卖了。”

许月亮：“！！！！”

林绮眠笑着在她脑袋上敲了个脑瓜崩：“为了上学方便，我暂时住那边。周末还是回去家里比较舒服。”

许月亮：“哦哦哦。”

许月亮想明白了，非常不好意思地感叹了句：“你住的地方真多呀~”

“嗯？”林绮眠看她。

许月亮笑呵呵的：“我一直就住在家里，从小学开始就住在那个家里，最多就是从这个房间搬到那个房间~~”

林绮眠：“以后你会住很多很多个房间，还会有自己的家。”

许月亮眼睛亮晶晶的，双手扒住了前方的护栏，身子微微前倾偏着脑袋看林绮眠：“是吗~那我会不会在另外的城市呀！”

林绮眠点点头：“会。”

许月亮有些兴奋：“那个城市在北方还是南方！”

林绮眠：“有北方也有南方，你想去哪里都可以。”

“哇……”许月亮长长地感叹了一句，然后红着脸害羞地道，“我不知道别的城市是什么样的，我没有出去旅游过~所以我都想象不到，学姐你说的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生活~”

什么样的生活。

最初的生活可能并不是那么一帆风顺的，甚至是异常的辛苦的。

林绮眠想象过很多次许月亮大学还没毕业就得想方设法在新的城市里扎根的样子，那让她的心脏揪着疼。

如果真有可能回到最初的时候，林绮眠会去改变一切，会抹掉横亘在许月亮命运中的这些无奈和艰辛，会陪伴她成长，会让她坦然地快乐着，就像现在一样。

林绮眠微微弯下了身，她将自己的视线与许月亮的齐平，而后绽出一个温柔的笑：“今天我们就先体会一下，第一种。”

许月亮睫毛眨动：“诶？”

林绮眠：“先看看住我家的房子，是什么感觉。”

许月亮脸蛋越来越红，眼睛里的兴奋也越聚越多。

不一会儿，她就任由自己的想象把自己搞得坐立难安，一会儿动动腿，一会儿搓搓手。

“想什么呢？”林绮眠慢悠悠地问她。

许月亮用力摇头。

林绮眠：“摇得越用劲就是想的坏事越多。”

许月亮：“……”

林绮眠：“快说。”

许月亮拧一拧身子，终于凑到了林绮眠跟前，小声道：“他们说，你住在城堡里。”

林绮眠：“……”

许月亮：“好大好大的那种~”

林绮眠：“……”

许月亮：“有花园，有女仆，从前门进去到后门出来，得开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