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处的袖扣被解开, 林归眼帘轻轻抬起,什么都还没看见,就先听见青年警告地“啧”了一声。
已经窥见一丝光线的眼重新紧闭。
陆汀摘下袖口上原本的蓝宝石袖扣, 对比着自己买的,暗暗发誓等以后有钱了, 一定给小叔叔买更好的。
只听见两声轻微的脆响,陆汀拍拍男人的胳膊,“好了, 送你的乔迁礼物。”
月光下,月光石闪烁着荧荧蓝光,跟白色衬衣很搭。
林归抬手, 垂下眼眸轻轻摸了摸冰冷的宝石,不是戒指, 也不是手链,心里并没有失落。袖扣是贴身之物, 往后不管换哪件衬衣他都会配这副袖扣, 四舍五入就是把陆汀戴在身上。
想象着陆汀低头替自己整理袖口的模样, 男人的背脊悄悄挺直, 轻咳一声,“袖扣是你送的, 也该由你替我每日佩戴。”
陆汀笑弯的眼睛睁得圆溜溜的, “每日?”
林归摩挲着冰冷的宝石, “我不可以每天都戴?”
“送了你的东西, 当然由你做主。”陆汀疑惑地看着男人, “林大哥他们肯定给你准备了很多东西, 不用就浪费了, 换着戴吧。”
林归薄唇抿了抿, 以沉默诉说自己的抗议。
陆汀被盯了不到三秒就败下阵,举起双手作投降状,“好,这项日常工作就包在我身上了。”
林归指尖动了动,终究没忍住摸了摸青年的头顶,“汀汀真乖。”
陆汀一个二十多岁的人了,被人这么一叫顿时脸红,张牙舞爪的反抗道:“你别这么叫我。”
林归叛逆小青年似的,偏要喊:“汀汀。”
陆汀可不是吃素的,你做初一我就做十五,“那行,以后我叫你归归。”看到男人僵住后变得越来越冷的脸,他噗嗤一声笑出来,听着怎么像骂人。
陆汀用胳膊撞了撞林归,贱兮兮地又喊了一声:“小龟?”
林归听出来这是在骂自己呢,修长有力的胳膊一把将逃跑的人搂回来,禁锢在怀里。手指在青年T恤下露出的白皙腰身上,不轻不重的掐了两下。
陆汀一时没绷住,扭身身体一边躲一边嘻嘻哈哈笑个不停。
嘴里讨饶:“我错了小叔叔,我真的错了。”
即便是夜里,林归也觉得这张笑脸上洋溢的光比阳光灿烂,他怔了怔,一个不察让人给跑了。
陆汀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笑得有多开心,在无人的马路上边跑边回头,没注意脚下,毫无形象的摔了个狗吃|屎。
短裤下的膝盖磨烂了皮,但没到渗血的程度。
林归几步追上去,蹲在地上,伸出指尖碰了碰,“疼不疼?”
他阴翳地看了眼不知被谁丢在地上的矿泉水瓶子,一缕阴气从指尖泄出,钻进瓶子里。
“有点。”陆汀今晚突然不想嘴硬,嘴里吸了口凉气,又说了一句,“真倒霉。”
林归的胳膊环住陆汀肩头,另一条从他的膝后穿过,直接将人大横抱起。陆汀先是一怔,随后浑身僵住,两只手拘谨的放在肚子上。
“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心脏跳得有点快,紧张中夹杂莫名的慌乱和害羞。
他东张西望,生怕被路人看见。
林归的下巴垫在他头顶,说话时,陆汀仿佛能感觉到他喉结的震动,“别动,小心摔了。”
“不怕,我知道你胳膊很稳。”陆汀说完就后悔了,稳不稳管他什么事,听着就像自己恨不得多被抱一会儿似的。
他再次拍了拍林归的胳膊:“小叔叔,放我下来吧,在路边打个车。”
林归过了过手瘾,心里已经十分满足。未免自己像宋煜那样被陆汀疏远,他依言将人放下,抬手拦下一辆路过的夜间出租。
司机师傅属于疲劳驾驶,打了个哈欠才发动汽车。
到家已经快天亮了,陆汀拿上衣服进了卫生间。林归站在门口,隔壁的房间装修完毕,一应物品准备齐全,可他却不想过去。
“要我帮你吗?”男人的额头抵在磨砂玻璃门上,耳边是衣服脱落的声音,他喉结动了动,手指关节轻轻叩门。
陆汀:“不用啦,我自己可以。”
林归失落的哦了一声,“那我过去了。”
陆汀怕吵到其他人休息,也趴到门上,“快走吧,明天带他们去给你暖房。”
模糊的身体轮廓近在眼前,林归险些忘了呼吸,呆呆望着门舔了舔唇。
半晌,他哑声道:“好。”
门的另一边,陆汀挠了挠头,总觉得林归的声音哑得不太正常,仿佛 很克制。他摇了摇头,走到花洒下冲洗。
热水带走了疲惫,洗完后浑身舒畅,陆汀在床上打两个滚。终于可以一个人独占这个空间了!他翻身抱住被子,用两条腿夹住,舒服的蹭了蹭腿。
往后想怎么睡就怎么睡,想在房间里干什么就干什么,自由终于又回来了。可是一转头,就看见洗澡前被自己摘下来的小牌位。
他伸手拿过来,拇指在“林归”两个字上摩挲,叹了口气。翻身坐起,望着空荡荡的窗前,心里涌出一股怅然若失。被兴奋溢满的心,顿时像缺失了一块。
习惯果然很可怕,这才多久,林归在他的世界里,存在感竟然这么强。
陆汀将小牌位挂回脖子上,并不知道自己熟睡后,手指一直紧紧握着牌位不放。
几根藤蔓从隔壁阳台爬过来,毒蛇一样盘踞在床铺四周,林归化出身形,轻手轻脚的爬上床,用修长的胳膊和腿将人禁锢住。
他望着陆汀的后脑勺,嘴唇从柔软的发丝前擦过,轻声问:“乔迁是大喜,单是一对袖扣就能打发走我,你也太天真了。”
林归靠近,鼻尖萦绕着洗发水的清香,“至少要再给一个吻吧。”
说完,耳朵红了。
心里有个声音怂恿他快一点。
林归从陆汀背后翻到他对面,心虚,可是又很迫切。他无赖地低声道:“你不反对,我就当你默认了。”
陆汀睡得很沉,梦也很甜,对外界险恶一概不知。
林归把脸凑过去,将自己的嘴唇轻轻印上那双红润的柔软。温热的,明明没有味道,他却觉得比蜜甜。
伸出一点舌尖,从放松的齿间钻进去。他无师自通的搅动两下,真的就两下,就做贼心虚的缩回去。
/> 林归一脸满足,眼神都有些迷离了。
他捧着陆汀的下巴,凑上去亲了一口,翻身下床,留下盘踞满屋的藤,独自又从阳台翻了回去。
这一觉睡的时间很短,前后不到三个小时陆汀就醒了。
彻底清醒之前他就感觉到不对劲,果然,一睁眼便看见满墙满地都是带刺的藤。伸出两根手指捏起一根藤梢,陆汀对着尖儿上的两片小叶子吹了口气,又用指尖轻轻一挠。长藤狠狠一抖,迅速从他手中抽走,倒退着往阳台去了。
陆汀抱着胳膊嗤笑,光脚走到阳台,趴在栏杆上往隔壁看。
心电感应一般,下一秒,男人就出现在阳台上。似是刚睡醒起来,林归穿着睡袍,胸口松散着,露出大片的胸肌。
像是才发现有人,他转过头来,挑眉道:“起这么早?”
陆汀:“不早了。”他眼神犀利,一副看透一切的模样,“昨晚又没睡吗?”
林归脸色微变,以为被发现了,正想辩白就听青年道:“如果你陷入了深沉睡眠,根系会扎在我的身体里,但昨晚那些藤只是安静的伏在房间里。”
陆汀怕小叔叔长期绷着精神会出事,想了想,提议道:“不如今晚睡前,我们先试试,你可以在清醒的情况下把根探进来,我先适应一下。毕竟,从某个层面来讲,你是藤生植物,而我是供给你养分的土,我们不可能永远保持‘分离’状态。”
“结合”在林归这里意义非凡,不只是植物和土那么简单,还意味着,陆汀愿意全心全意的接纳。
林归攥着栏杆的手青筋暴起,激荡的情绪让他眼眶发热,即便不是出于爱情,这份超越一切的信任也足以给他无尽的底气。
深邃的眼眸中是势在必得的执拗,林归的脸迎着清晨的阳光,眼眸中的光亮璀璨,“听你的。”
陆汀伸了个舒服的懒腰,“先进去了。”
直到看不见青年的身影后,男人才转身进去。他走到沙发上前走下,两腿交叠在一起,心情很好的晃悠着。然后又放下腿,双臂手肘压在分开的膝盖上,将脸埋进掌心,无声笑起来。
林一穿着围裙从厨房里出来,忍住奇怪的眼神,用平板的声音道:“先生,早餐快好了。”
林归抬起头,冷淡的扫了他一眼,“知道了。”清冷的身形越过,回了房间,不一会儿就换了身衣服走出来,手里捏着两枚新袖扣。
林一之前一直跟在林之炎身边,见识过不少好东西,只一眼就看出,这对袖扣并不是什么奢侈贵物。但是先生似乎很喜欢,只吃个早餐的工夫,已经伸手摸了六次了!
林归放下筷子,对林一交代:“找人做一个红木盒子,里面要垫上天鹅绒。”
林一一听就知道是用来干什么的,“我马上派人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