铺子里你侬我侬,铺子外,老掌柜鬼鬼祟祟,猫着腰扒着门往里瞧去。
後院的夥计更是早就在门边露出一个脑袋,直勾勾的盯着里面的光景。
羡慕坏了。
老人气的想一巴掌拍死那个小子,就像自己的心爱之物被人夺走一般。
这弟子哪都好,就是可惜是个女子,迟早都会被外面来的猪,给当成白菜拱了去。
少年夥计则是想着,宁兄怎地如此不济事,居然还要大师姐主动?
一张嘴不能只拿来光喝酒啊。
天下酒水滋味再好,能比得过美人朱唇半分?
比不过,别说黄粱酒,就是那青神山夫人亲手酿造的竹海洞天酒,也比不过。
……
少女松开宁远,没有什麽面红耳赤,只是说了声去准备饭菜后,就独自去了後院。
姜姑娘性子,一向如此。
宁远反而觉得更忧愁了,心扉之间,萦绕一股莫名哀伤,挥之不去。
就像当初还在桂花岛上时,天刚蒙蒙亮,一排大雁沿路北归,发出阵阵鸣叫,有些扰人清梦,又不舍得驱赶。
老人提溜着那只笼中雀进了铺子,宁远赶忙喊了一句老先生,前者看向那坛黄粱酒,笑道:“这酒你再舍不得喝,也只能在铺子里喝完,带不走。”
宁远疑惑道:“可上次姜姑娘送我那九坛……”
夥计许甲先一步解释道:“咱们黄粱福地,很早之前的时候忘忧酒是可以带走的,那会儿福地还很完整。
但现在不一样了,只剩下酒铺这麽巴掌大的地儿,所以带不走,忘忧酒出了黄粱铺,只剩酒,无忘忧。”
许甲笑道:“你那九坛,之所以能带走,是因为老掌柜亲自写了九张敕封符籙封住坛口,才能保证酒气不散。”
老人一瞪眼,“就你话多。”
许甲嘿嘿一笑,又扭过头与宁远说道:“宁兄,你可是咱们酒铺最为特殊的一个客人。”
“以往凡是来酒铺的山上仙家,喝过忘忧酒之後,都要在黄粱玉壁上留下几个字,当做是酒钱。”
说完,许甲指了指身後一堵墙壁。
“数千年来,无一例外,黄粱酒肆,不收神仙钱财,只收诗词佳句。”
“不止如此,宁兄还是头一个将黄粱酒带出门去的,噢不对,应该是大师姐,可师姐又全都送给了你。”
许甲边走边说,到了近前时,递给宁远一支笔,“宁兄,欠的酒钱,如今再还也不算迟。”
却不料下一刻,许甲就被人一巴掌拍在了後脑勺,直接给拍飞了出去,脸着地,狗吃屎。
姜芸叉着腰,挑了挑眉,“什麽叫欠,会不会说话?”
许甲一个鲤鱼打挺,爬起身後胡乱抹了把脸,嬉皮笑脸道:“大师姐说的对,但是师姐,你这一巴掌,打轻了。”
“还有,喂拳不能光打头啊,就不怕师弟的脑子给你打坏了?”
老掌柜抬起头,笑道:“坏了就坏了,脑子笨点好管教。”
年轻夥计嗤之以鼻。
姜芸凑上前来,轻声道:“去写字,写什麽都可以,不过记得写好看点,免得後来人笑话。”
宁远点点头,走到那堵墙前面站定,随意瞥了一眼,有些无奈道:“我写的字,很难看的,别到时候辱没了这面黄粱玉壁。”
夥计翻了个白眼,“再难看,还会比阿良写的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