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人再次端着一小盆温水过来时,沈舟笑了下,笑意底下是布满冰霜的黑洞。
“不必过问你们老爷吗?”
仆人把盆放下,“老爷说了,沈钦差你们是一路吃了不少苦过来的,该准备的,命我们要准备好。”
沈舟接过帕子,缓慢擦拭起来,敛着的眉眼下,是思量和感慨。
“巩巡抚对我们,可是真好啊。”
仆人笑着点头,却是没再出声。
沈舟也歇了再打探的心。
仆人走後没一会,门外响起很轻微的敲门声。
“进。”
孟修杰看了眼周围,推开一条门缝溜了进去。
沈舟起身,望着他鬼鬼祟祟偷摸进来的身影,愣道:“孟侍郎,你这是作甚?”
孟修杰轻轻把门关上,冲着沈舟嘘了声。
“小声点,你想被人知道我过来了吗?”
沈舟想笑,但唇上传来的细微疼感提醒他,笑得若是放肆了,该要流血了。
他捂着嘴,控制着笑意,压低声音。
“怎了这是?”
孟修杰脚步轻抬,走到沈舟身旁坐下。
“怎了?”
他更是不解,“不是你让我过来的?”
沈舟指了指门口,压住想要往上翘的嘴角。
“可我没让你这般偷摸着过来呀。”
孟修杰感觉牙痒,“下回知道你那眼神是甚意思了。”
沈舟哭笑不得,他正了正脸色。
“其实孟侍郎这般谨慎,也是极好的,毕竟,我们现在可是在别人的地盘上。”
孟修杰点头,“我便是这样想的。”
两人对视了眼,也不再开玩笑了。
沈舟把刚刚仆人端水的事说了遍,问孟修杰有没有什麽想法。
孟修杰其实也感觉有些奇怪。
“巩巡抚这样子,可不像是受了什麽苦的。”
沈舟轻笑了下,点头,“是不像。”
什麽都能骗人,但状态是骗不了人的。
巩陵唇色微红,面色虽有些憔悴,但看着比他们任何一个人都要好。
衣装整洁,靠近时,异味并不重,面部且算乾净。
整体虽有消瘦,但相比起那些难民,还有他们这些赶路过来的,还要健康不少。
在这种时候,是很难得的一种状态。
孟修杰挠了挠头,“难不成,他们真的藏了粮?”
沈舟看了眼孟侍郎那头乱发,把椅子挪远了些,“藏应该是藏了的,就是不知道藏了多少。”
人性的复杂,源於自私。
在触及自身利益时,除非真的舍己为人的。
否则,首先第一个想法,便是保全自己。
巩巡抚或许是好官。
但这也不能说明他不会选择自保。
尤其是在这样触及生命的情况下。
更何况,他身後还有一群人。
孟修杰瞪了眼沈舟,又挠了挠头。
“那接下来你打算如何?”
他们还要去平阳那边,在这根本待不了多久。
要是巩巡抚真是那种人,就算他们留了一半粮在这边,百姓们能吃进肚子里的,怕是连这一半的一半都不到。
沈舟眉头不由皱起,“先看看,或许,还没有那麽糟糕。”
孟修杰明白。
沈舟说的糟糕,并不是指这里的情况。
而是指巩陵这个人。
或者是,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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