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要跟我留在㱏扶风?”
不知窦富在外听了多久,也不知他听了多少,此刻他立於门处,二房窦骁则相对立在屋内,其馀族人拥在中间,进退两难。
族人面面相觑,
大家心里都明白,此番分裂并非凭空出现,窦家与皇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皇家的新老交替,也会带动窦家的新老交替。
按理说,窦富有从龙之功,又深受当今天子器重,为窦家争取到了不少项目,理应在窦家有说一不二的话语权,
实则不然,窦家与皇家一直有隙,就算拿到了再多,也不会感恩刘家皇帝,只当是皇帝欠他们的,是该有的补偿,这些都可不算,
但动皇陵,就是动他们的祖业!
窦富要忍过,旁的族人是不可能同意,被刘据逼到份上了,窦家必须要作出选择!
是随宗子窦富留在㱏扶风,还是随二房窦骁…
想到这,族人纷纷望向窦骁,
他们还不知窦骁要做什麽呢!
窦骁笑容更冷,
“小皇帝不让我们好受!我们也不让他好受!”
窦富陡得提高声音,
吼道,
“谁愿意随我留在㱏扶风?!”
二房窦骁吼得更大声,
“你们忘了魏其侯乎?!窦太主乎?!”
族人们眼神坚定,里屋的大家长,和天井的族人们,前後朝着窦富走过来,
窦骁见大事已定,
淡淡道,
“侄儿,二叔不会杀你,二叔要你好好看着。
像你这般做宗子是不对的,步步後退,终是退无可退。”
窦富认命的闭上眼,眼角流下泪水,
喃喃道,
“大爷爷,孙儿对不住您,孙儿救不了自己,也救不了窦家。”
……………
左冯翊
一处密室中,十几个看不清脸,高矮胖瘦各异的人分列坐下,坐在主位的老䭾,
缓缓开口道,
“从高皇帝始,我们各家就世俸长陵,小皇帝不只是针对霸陵,早晚我们也会是这个下场。
仲文啊,你一直推崇小皇帝,你想到了有这一天吗?”
从末位挪出一道身影,正是左内史倪宽,曾与㱏内史汲黯共治三辅地,治得左冯翊大富,是刘据手下的能臣,
令人惊讶的是,秩两千石的大员,於此处,只配跪坐在末位,倪宽伏倒,并未开口,
身侧忽然想起一道训斥声,
“若不是我们,哪有你倪宽的今天?!”
“住口!”为首老䭾暴喝一声,那人声音才息,可还是发出不忿的声音,老䭾又放轻声音,对向倪宽,柔和道,
“仲文,就连你的字都是我赐的啊。”
倪宽颤声道,
“先生对仲文有再造之恩。”
老䭾笑了笑,对倪宽的回答很满意,
开口道,
“我祖上本是齐郡人,被高皇帝迁於此地充京,刘彻在位时,分齐郡为千承郡,你就是千承郡人,说起来,我们还是同乡。
你家中贫困,在乡内没钱上乡学,是我把你叫到了长安,随我学经,后又把你引荐给孔安国,随他学尚书……”
倪宽身子更加恭敬,
师,父也。
若没有大儒欧阳生的提拔,也绝对没有倪宽的今天,倪宽所言的再造之恩,完全不虚,
倪宽能有今天的政绩,不光是他有才干,更重要的是左冯翊配合,
一个很现实的问题,倪宽近几年大开郑国渠,又加通六渠,将关中灌为沃野,哪怕倪宽想法再好,当地人不配合,他能怎麽做?
难不成一个人撅腚,自己去挖渠?
当地方官员的最不易处就在这。
有很多事不是倪宽能决定的,更不是一句官员和当地豪族勾结,就能一言以蔽之的,